至今为止。
仍然有不少知名期刊采取的是单盲审稿。即投稿者不知道审稿人是谁,但审稿人知道投稿者的来历。
某些专业的艺术方向细分研究,是否双向匿名的意义也并不太大。
专家就那么几个,研究团队也就那么几个。
明的暗的,大家想猜想查,终归是有办法看出来论文的作者是谁的。
稿件投出去了,作者私下打电话联系审稿人求情,或者反过来,审稿人主动偷偷联系论文作者,搞权利交换,乃至“私信求合作”,理论上全都是很严重的学术不端的行为。
但这种看上去不可思议骚操作,在东西方学界都是屡见不鲜,频繁会有非常知名学校研究者曝出类似的丑闻。
很多人在网上骂亚洲是个人情社会,不讲规矩。
直白的讲。
至少欧洲的文科艺术领域,特别是西班牙,意大利这些地中海沿岸的国家,即使是庄严肃穆的学术界,人情往来也比很多人想象的要普遍的多。
人家也是人情社会。
艺术类论文可上刊可不上刊的情况常见极了。
版面就那么多,除非是有大量数据支撑的考古类。
否则很难比较一篇诸如分析南亚佛教造像和希腊艺术关系的论文与另一篇研究埃及壁画造型的论文,哪篇的水平更高一点。
有些情况下,大家真的就是在比谁的“学校牌子”更硬,谁的英文八股拽的水平更高。
顾为经不晓得酒井一成教授到底有没有在审稿的过程中发力,审稿人是否知道他们两个作者的身份。
但从编辑部得到的反馈,无疑是非常令人惊喜的。
没有人因为他们年纪小,而刁难他们。
三位审稿人。
两个小修,一个直接过稿。
基本上这已经是初次投稿者所面临的最好的情况。
只要你情商没低到回信把主编臭骂一顿,成功上刊是必然的结果。
“胜子,我觉得你已经可以睁开眼睛啦。”顾为经笑呵呵的说道。
“我们做到了,我们做到了。”
酒井胜子已然跳了起来,脸上激动的红晕似是晨间天边淡淡的朝霞。
她像树袋熊一样双臂挂在顾为经的脖子上摇啊摇的,胜子身上特有的那种草莓味道的香气将顾为经完全笼罩了起来,粉红色的Hello Kitty小发卡就在他的脸侧摇晃。
“我要给我妈妈打电话,她说论文确定能过稿时,要订一个三层的庆祝蛋糕纪念一下。嗯……等一下,我们还是最后看一下编辑怎么说吧。”
编辑才是做出决定性结论的人。
原则上就算审稿人没有挑出错误,编辑也有权利无任何理由的要求大改乃至退稿,只是发生的概率很低。
AHCI期刊的编辑通常也是拥有不错学术素养的专家,但他们只是审稿人的意见汇总者。
顾为经并不紧张。
真整什么幺蛾子出来,挂着通讯作者名字的酒井大叔那两百来斤肉肉,纵然是《亚洲艺术》这样的知名刊物,也不是很好打发走的。
没有任何意外。
这位名叫亨利·戴维斯的编辑顺理成章的给出了【小修】的最终结论,行文中对顾为经和酒井胜子分外的客气。
他还热情洋溢的介绍,《亚洲艺术》刊物每年都会接到过不少大学生的投稿,历史上最年轻的投稿者,是1972芝加哥艺术学院的一名大二的学生。
而第一作者是位高中生的投稿——据戴维斯的了解,应该刊物过往一百年里的第一次。
恭喜他们两个很可能创造了历史。
印象派是1850年以来,人类历史上诞生过的最重要,最有影响力的美术流派。
女性画家的角色在画派中所受到关注,向来比较缺失。
两位学者在如此年轻的岁数,就能做出此般有突破性的发现,可喜可贺,感谢他们愿意选择投稿给《亚洲艺术》。
看言语中的意思,编辑几乎已经明示,把这篇论文当成已经确定可以上刊发表的作品。
“咦?”
酒井胜子凑到顾为经的脸侧,一起一个字一个字的阅读屏幕上的回复。
她的睫毛突然颤了颤。
“看这里……这位戴维斯编辑先生询问我们,能不能尽快给予审稿人提出的修改意见答复,同时还询问我们是否考虑补交5600欧元,和一张以论文中《雷雨天的老教堂》为主题的,7×11英寸的美工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