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为经开始时,还有一半以上的精力被身后传来的棉花糖般温软的绝妙触感所分散。
只是过了十几秒钟之后,
他就认真了起来。
顾为经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胜子小姐的手指以及眼前的油画布所吸引。
酒井胜子的手指点的位置,正是画布表面的斜上角,那株有阳光射来的大槐树的位置。
此间的绘画细节,顾为经刚刚基本上已经画完了。
高亮的阳光在这里和树叶的阴影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反差。
沙~沙~
酒井胜子指尖沿着顾为经的用笔轮廓,从画布表面树叶的边缘处扫过,留下了雾蒙蒙的轮廓。
她像是正在处理不听话面团的家庭主妇。
一层层浓颜料和淡颜料相互在胜子的指尖挤压下糅合,产生了透亮而又模糊不清的画面效果。
天空与树叶相对,最上层的天空和树叶的边缘弥合在了一起。
大槐树的树叶又保留了浅淡却清晰的外轮廓。
“伱看看,这样的效果会不会好上不少?我其实觉得树叶的叶脉边缘处这种雾蒙蒙的模糊感就挺好的,但是如果你希望的话,也可以重新在这层底色上,把叶脉再补上去。”
酒井胜子花了三、四分钟的时间,将槐树所有高光部分的树叶边沿都认真处理了一遍,这才将手指尖泡进一边的稀释剂中。
她洗去透过纸巾染到手上的颜料,表功似的问道。
“胜子。”
“嗯?”
“你真是个天才。”顾为经看着画面轻声感慨道。
“你也是哦。”酒井胜子顺了一下头发,笑着回应。
不用等待系统最后给出的数据化的面板。
光看现在的画面效果,顾为经也能确定现在作品比起他上一次的绘制,绝对又有了不小的进步。
酒井胜子跳过画笔直接用手指处理颜料的方式,既大胆,又高效。
浅色和深色的层次十分自然的叠加在了一起,制作出了非常柔和的色彩渐变。
像是熹微的晨光。
顾为经的心跳的很快。
胜子小姐真的是给了他一份大礼。
手指涂抹法无法帮助顾为经直接消除画面里的全部的隔阂之处。
它也自己的局限性,用手指涂抹颜料,通常仅能适用于处理高光的色彩过度。
色彩过渡又只是占到画面不足的几个主要原因之一,处理树叶和天空可以,人物就不好用,手指一涂就花了。
但这依然是一个和金子般宝贵的想法。
别看酒井小姐只是拿着指尖在顾为经的画布上涂抹了几分钟。
顾为经还是马上就意识到,这幅画的价值比它的前辈有了翻倍的跃升。
这个说法丝毫不夸张。
美术画作值钱的地方,不仅仅是更好的画面观感,更是无法被替代的美术创意。
而创意无价!
艺术界百分百抄袭的仿作几乎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大画廊和画展的评委对画家的诉求与豪哥不同,要求有原创性。
一个只会画《蒙娜丽莎》、《星空》、《日出·印象》的临摹者,画廊根本就看不上眼,市场也不会喜欢。
艺术品值钱就值钱在它的唯一性与艺术家在其上所注入的思想性。
杜尚曾花了几十法郎买了一幅《蒙娜丽莎》的廉价仿作,然后给它添上了几撇小胡子,并画作的表面用马克笔表面写下了“LHOOQ”。
LHOOQ的法语读法是“elle a chand au cul”译为——她的屁股热烘烘。
这幅用时不到三分钟创作出的“热烘烘的屁股”,2014年转手就被卖了大约小一百万美元的价格。
收藏家们喜欢杜尚的偏激和特立独行,也喜欢这幅画背后的诸多争议和故事性。
但如果没有杜尚的几笔小胡子和颇为粗俗的提词。
原本那幅《蒙娜丽莎》的仿作,
就真的只值个几十法郎而已。
顾为经要是敢仿一幅“乾隆皇帝观画图”去给狮城美术展投稿。
哪怕他仿的再如何优秀,即使是郎世宁亲自从京西阜成门外的葡萄牙传教士墓地里偷偷爬出来画完再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