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元帅两三步追上他。
你为何如此了解他?
老兵没有回答,只是叹息。足足好几分钟后,他才在仿佛永无止境的长廊内部给出回答。
伱以为我很想吗?
瓦尔多扯扯嘴角。
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长廊的最深处。
他们深入地狱之中。
——
世界上有许多事都可以简单地用剑来解决。剑,这种武器自诞生之初就因其特殊的外形被人们赋予了多种特别的象征意义.
但西吉斯蒙德钟爱用剑其实只有一个原因。
他挥动它,流畅的发力和无数次练习带来的完美弧度让这记看上去轻描淡写般的斩击同时杀死了三名荷鲁斯之子,他们死前仍然保持着进攻姿态,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因何落败。
冠军收回剑,后退两步,如本能般顺利地回到了阿泽克·阿里曼身边,却在此刻看见一抹灰色的影子疾冲向前。
那是比约恩,狂奔而过的比约恩。孤狼须发皆张,锐利的兽瞳内部沸腾着杀意。他像是从前那样冲入了敌阵之中,承担起了雷霆的一部分责任。
索尔·塔维茨一手持剑,一手开枪,以火力掩护。数秒后,比约恩立即转身,头也不回地从魔潮中回到了他的兄弟们身边。
还有多久?他问道,并抹了把脸,甩了甩头。
鲜血飞溅,剩下三人却脸色如常。阿泽克·阿里曼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剩下两人就是真的不在乎了——类似的事在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数百万次,若哪天比约恩不这样做,他们反倒会不习惯。
再给我一点时间。阿里曼如是回答。
这还真是奇妙——他们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却能在心底听见对方的话语.
他手里捧着一本书,书页正在颤动。猩红的字符在其上扭曲跳动,书页甚至开始褪色,时间在其上施加的痕迹已经变成了死者骸骨一般的惨白。阿里曼对此事一无所知,其他人则闭口不谈。
你说了算,瞎子。比约恩咧嘴一笑,将斧头扛在了肩膀上。
魔潮迎面而来。
比约恩率先冲入其中,拳刃与锐斧狂野的舞动。索尔·塔维茨继续火力掩护,且总是能在恰当的时间提醒比约恩,让他躲过那些来自他视野盲区的险恶袭击。
西吉斯蒙德半步不离地守在阿里曼身前,他的剑刃即是雷池,无物能够越过。他们就这样穿过了这片无生者的聚落,并很快找到了另一支帝**队。
我总是很喜欢这群猎犬的。比约恩嘀咕着说道。你看他们战斗的模样,真是勇敢啊。嘿,阿泽克·阿里曼?你看得见吗?
盲者气愤地骂了他一句,孤狼哈哈大笑,伸冤人没理会他们,只是看向了他们中唯一的冠军。西吉斯蒙德则在他说话以前开了口,仿佛已经算准了索尔·塔维茨要在什么时候开口说话。
是卡恩。他说。看样子几乎所有人都到了。
卡恩?
比约恩将头扭过来,显得稍微有点兴奋。
就是那个你经常提到的卡恩?指给我看看,阿德。
他亲昵地将西吉斯蒙德名字的最后一个音节变成了昵称,显得很放肆,帝国之拳却没什么意见,只是举剑刺向了某个方向。
顺着他的剑刃望去,比约恩果真看见了那个名声在外,却又没多少人真的见过的卡恩。战争猎犬们的蓝白色涂装已经被鲜血彻底覆盖,看上去却浑然天成,好似天生如此。
他没有戴头盔——准确地来说是只戴了三分之一。大半个头盔都被某种撕裂伤彻底摧毁,只剩下下半部分还残留在他的脸上。他手持两把链锯斧,正在和荷鲁斯之子们进行血腥的肉搏战.
而战犬们并未占据优势,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粗略估计大概只有几百人。可正在围攻他们的那支荷鲁斯之子的部队至少也拥有两千人之多,这样数量上的悬殊差距不是一两个精锐战士的战斗力可以弥补的。
比约恩摸摸他的犬齿,忽然扭头看向索尔·塔维茨。
你怎么想?孤狼问。
我们首先是阿斯塔特,然后才是雷霆的兄弟。帝皇之子如此回答。而且,你也明白雷霆的性格,他最恨这种事情了。
比约恩无声地一笑,抬起双手,做好了战斗准备。然而,就在数秒后,他便将双手放下了。原因无他,因为一个独臂的巨人已经从尸山血海中无情地杀出。
他的肩膀宽阔如山岳,**的胸膛上满是伤疤。他的脸已经被鲜血模糊到了完全无法看清的地步,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曾经浸泡在鲜血中。他每踏出一步,便有血雾从身体各处弥漫
他光是奔跑,便自有一种骇人威势。他不加掩饰的冲锋很快便取得了成效,这个巨人看似野蛮地冲入了荷鲁斯之子们的阵型里,手中巨斧无情地横斩,血肉纷飞。
没有任何人能够拦住他,哪怕是身穿终结者的精锐荷鲁斯之子。可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办法——他们开始举枪,瞄准那个巨人**的胸膛,想要以一轮高效的齐射将他放倒.
他们扣下扳机,枪口却忽然炸膛。
比约恩轻笑着压低身体,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知道吗,瞎子?你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阿里曼在自己的鲜血中含混地骂了他一句,眼眶中的怒焰正在熊熊高涨。古籍无风自动,其上字符猩红,扭动如活物。索尔·塔维茨低头凝视,看见一行文字。
“凡祂眷者,信者,必将亡于刃下。”
真是可怕。帝皇之子想。他们开始冲锋,径直冲入那片血腥的地狱磨盘。
——
贝尔洛斯·冯·夏普慢慢地、慢慢地站起了身。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心绪方才终于平静下来。这听上去是个好习惯,但你必须得忽视他是在尸体堆中进行的这件事。
他身边躺着十一个邪教徒,四个被开膛破肚,两个被斩首,剩下的五个则是被他用旗杆刺穿。这面旗帜的杆头和杆尾都很锋利,至少对于邪教徒们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他走到一个邪教徒身边,将旗杆深深地插入他的头颅。鲜血喷洒而出,还带着热气,贝尔洛斯则没管那么多。他只是弯腰捡起自己的长剑,然后将它归入鞘中,又理了理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衬衫。
他那副花重金买来的金丝眼镜已经完全不见影踪了。
真可惜啊。他一边想,一边拔出旗杆,用双手握住了它,并开始挥舞。
他早就做过这件事无数次了,以往通常还伴随着号角声与咆哮声,用来鼓舞士兵。但他现在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不停地挥舞旗帜
大概十二分钟后,有一些人团结在了这面旗帜之下。
他们不认识它,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他们不明白四道金色的闪电为何要穿过一只振翅欲飞的帝国天鹰,他们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团结在这面旗帜之下,或是站在它的变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