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尽数禀报退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李绛迁皱了皱眉,低声道:
“费家害得北岸百姓死伤惨重,不能轻饶,只是费清雅还在大鸺葵观,你看如何处置?”
李阙宛明白他的意思,眼中的喜色慢慢退去,眼中却跳动着寒意,低声道:
“我看不难,费清雅对费氏没多少情谊,写一封信,告知她即可,她是话本的角色,脑袋里的正邪之分比谁都要大义凛然,大鸺葵观也乐得见这情形…这是关键时期,不能轻饶,屠族兴许太过,可费清翊一脉夷去三族亦有余辜,除了费清伊管不着…我看其余不必留活口。”
李绛迁有些意犹未尽地点头,费家人口不少,虽然在刚才的斗法中死了很多费姓凡人,可连根拔起也造个大几万的杀孽,思虑道:
“费清翊在镗刀山还有职位,名义上是大鸺葵观指挥,我看将他三族系了,让太阳道统动手最好,其余之人看着局势打发了。”
费清伊毕竟如今是司家的人,投了仇雠,更不可能掺和,这女人心中即使不忍也没有资格出声,她并非没有提醒过费家,可事态如此,又能如何呢?
两人定罢了此事,吩咐下去,很快离去,悲哭之声也渐渐远去,整座寒云峰终于空无一人,只留下夜色之中白雪飘飘,纷纷扬扬落在一旁封了顶的殿上。
高处的阁楼在风中一片安宁,门板上的白漆略有暗淡,落雪之声细碎,两株腊梅在雪中静静开放,似乎从未有过变化。
……
栀景山。
李周巍驾光而降,到了此处,气候与寒云峰的冰冷落寞截然不同,光明璀璨,栀花滚滚,一派火热。
那白金色道衣的男人正在桌边有些着急地踱步,见他进来,眼里含笑,看起来松了口气,却仍有焦虑,李周巍则合手:
“晚辈见过大人!”
李曦明从桌上端起壶,原本因为受伤而显得疲惫的神情也舒缓起来,虽然及时从赫连无疆手里取回残躯,可煞气仍在法躯之中折腾,与三神通的真人斗了这么一阵,留下的伤势明显不轻。
‘这去一趟镗刀山,必须从他们手里头讨点药来…这一次我也是拼了命的。’
从北方回来,着实将他吓得不轻,远远就察觉到赫连兀猛停在白江溪,若是南下屠杀,李曦明出手阻止他还真有些风险,只是李周巍现身此处,他便松了一口气,默默在太虚观察,也早一步回来。
眼下问道:
“何时回来的?”
李周巍轻轻松手,【大昇】便消失不见,他深深行了一礼,到了桌前,接过李曦明斟好的茶,恭声道:
“其实时间颇为宽松,只是异象被龙属遮掩隔断,留给大人的石符也无效了,故而不为人知,突破后去了趟龙宫,归来已经迟了几日,便见小室山崩溃,事情越闹越大,危及湖边,便驻在北岸,还望大人谅我不曾往材山救援…”
“这算什么事。”
李曦明笑了一声,把手里头的玉壶一放,正色道:
“早知你能成!却不曾想这样快,看来命数加身,真有些寻常人羡慕不来的好处。”
若是放在平日,李曦明一定是大喜过望,恨不得大摆筵席,庆祝三日的,可惜局势实在不明朗,身上伤势不轻,让这喜色蒙上一层阴霾,不过一时三刻,忧虑的阴影再度涌上心头,他叹了口气,喜色也收敛了,低声道:
“我收拾不好这局面,只能随波逐流,与太阳道统已经过分亲近了,如今看来,这一场南北之争,与往岁截然不同,奎祈待我不薄,已经没有轻易脱身的道理。”
“眼下赶回来救人,正巧与你见一面,本要去镗刀山…”
李周巍摇头,正要多说,却见李曦明继续道:
“你便不必与我同去了,此刻人人自危,你大可唱一唱白脸,守在家里就好,你我若是都亲善,有些话便推不掉了。”
这一点李周巍自然是明白的,只是神色略微复杂,答道:
“我去一趟龙宫,来回的时间就是在这个点上,言语之间多有暗示,话里话外,无非是不想让我掺和洛下的大战,看来这一场大战的成败,诸方早有共识了。”
李曦明听得心里一窒,问道:
“龙属还谈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