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孙十八对自家老爷敬佩万分,出去吃顿饭,还能赚来个四十贯钱。
顾正臣关了房门,躺在床上心有余悸。
和沐英、朱标这等层次的人打交道,着实耗费心神,生怕说错一句话惹来灾祸。毕竟他们身后站着的是朱元璋,一个难以琢磨揣测、心思不定的帝王。
从今日接触来看,朱标确实“孝友仁慈”,并没有端着太子的尊贵,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而是为人平和,礼贤下士。
至于沐英,为人寡笑,却不寡言,智量有,性情并不那么沉毅,兴奋起来喜欢抓着人晃悠,下次需要保持点距离。
傍晚,梁家俊终于等到顾正臣出来,笑呵呵地上前问东问西,那意思是,苟富贵,勿相忘,通俗点解释:
拉兄弟一把。
顾正臣将事情春秋一番,大概说个清楚:“就这样,沐英想用武学换救人之术,你想想,若我身怀武技,腰挂宝剑,日后遇到响马贼、盐徒……”
“你,练武奇才?”
梁家俊笑得很假。
就你这身板,连四里路一口气都走不下来的人,还想学游侠?
顾正臣大包大揽:“梁兄若想要一起修习武技,我可以帮忙引荐。”
梁家俊连连摇头:“我还是多看看四书五经吧。”
翌日,沐府训武场。
沐英指着兵器架:“刀、枪、剑、斧、弓,你想学哪一门武技?弓就算了吧,那把小弓被我儿子拿回去了,谁动就哭。”
顾正臣审视着,没几招防身是不行啊,大明不那么安全,维稳工作还得抓啊。
霸道的刀?
算了吧,人都霸道不起来。
兵器之王的枪,这倒是不错,但这玩意讲究力道,就自己这胳膊腿……
斧头?
这玩意更不能学,自己职业不是砍柴砍瓜的,何况这玩意太暴力。
顾正臣走向兵器架,将剑取下。
黑漆剑鞘,蝙蝠剑格。
红色剑穗,黑线剑柄。
苍琅——
剑出,一道寒光刺眼。
瞳孔微凝,剑身上的霜花纹路显现出来。
剑长三尺,锋芒毕露。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为不平事?”
顾正臣拔出长剑,立于胸前,肃然说:“书剑飘香,方为男儿本色。我要学,就学这剑法!”
沐英微微点头,看向五戎:“教他。”
五戎走上前,接过顾正臣手中的剑,严肃地说:“看好了。”
顾正臣刚刚点头,五戎脚步轻动,剑已挥动,口中振振有词:“剑之所指,身势随之!剑走轻灵,不封不架不沾而进!”
剑光闪动,招式凌厉,腾挪敏捷。
看得出来,五戎是个高手。
五戎收剑而立,然后走向顾正臣,递上剑,开口道:“练吧。”
顾正臣瞪大眼:“你教完了?”
“完了。”
“第一招是什么来着?”
“我……”
“左腿还是右腿,剑指哪里?”
“小心剑!要不,咱先换一把玩具剑先学着?”
沐英抬手摸着额头,完了,又得哄孩子了。不久之后,沐晟又哭了,是哪个家伙又抢了自己的木剑,有完没完了……
一个时辰后,五戎满头大汗地看着喝茶的沐英,这家伙就不是学武的料啊,连哪只脚踩哪里都记不住,只想耍剑装帅……
沐英低下头看兵法,不管,人家已经交出了救人神通,说啥也得教会一招半式,你作为护卫首领,你不来谁来,我来不成?
五戎上过战场,杀过不少鞑子,可像是今日这般疲惫还是少见,教了两个时辰,已是心力憔悴。
顾正臣倒咬牙坚持着,总不能一套也学不会,句容那里山多,万一冒出来个山贼,万一有个恶霸,万一……
不管了,至少需要会一套连招。
午饭后,五戎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拉来近卫张培,说让他教导一位练武奇才,张培大喜,这是好差事啊。
半个时辰后,张培就有点想跑了。
从未见过如此不堪调教之人,这还练武奇才,我呸,废物也不是这样废的。
顾正臣也郁闷,明明看会了,可偏偏手废了……
习武哪里是什么容易的事,何况顾正臣连基本体能都跟不上,全靠着一口气支撑。
次日再来,依旧步伐凌乱,剑的用法令人恐惧……
三日再来,小小的沐晟都开始鄙视顾正臣了,躲在远处看着,就这个家伙,先抢了自己的弓,又抢了自己的剑……
这一日,华盖殿。
翰林侍讲学士宋濂手握书卷,迈着步伐,对仔细听讲的朱元璋说:“朝廷者,天下之本。人君者,朝廷之本。而心者,又人君之本也。人君能正其心,湛然清明,物莫能惑,则发号施令罔不有臧,而朝廷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