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而后动,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顾正臣坚持的原则。
虽说朱元璋并没有明确告知顾正臣去辽东,但胡惟庸、徐达、李文忠,甚至包括朱标,都已经告诉了顾正臣:最早今年秋冬,最晚明年夏秋,朝廷将会在辽东战场上正面测试火器作战的可行性。
叶旺指挥的柞河之战,火铳确实建功了,但那一份功劳很大程度上是纳哈出“送”给大明的。若不是纳哈出选择在寒冬时孤军深入,又被几嗓子吓得跑到陷阱里去,怎么可能损失如此惨重。
冰墙内的射杀与正面战场上的迎战是两码事。
可以说,那一次远火局的火铳首秀并不具备代表性,也不能完全证明火器拥有了以步克骑的能力。
朱元璋需要的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以步克骑,是彻彻底底的正面击破。只有如此,火器才可能成为灭元的锐器,并陪着徐达等人进入瀚海,寻找元廷主力并发起决战!
测试火器以步克骑,可选的人不多,但顾正臣绝对是第一人选,一本《新式火器论》足以证明顾正臣对火器作战的认识远超其他将领。
朝廷在准备粮草,朱元璋也在积极调兵遣将。
宋国公冯胜出金陵,驻守北平。
中山侯汤和出了关,前出到开平重镇。
德庆侯廖永忠驻扎山东登州府沿海,隔海与辽东相望。
延安侯唐胜宗前往大同练兵。
吉安侯陆仲亨至宣府练兵。
靖海侯吴祯坐镇宁远卫,统筹辽东粮草物资海运事宜。
一时之间,风雨欲来。
五月时,朱元璋突然下旨,让李善长、李文忠总理中书省、大都督府、御史台,参议政事。
李善长、李文忠介入中书并没有动摇胡惟庸的地位,李善长毕竟老了,这个曾经的淮西首领也不会被朱元璋真正重用。
果然,李善长又成了包工头,去修圜丘了。至于李文忠,则接替了徐达,主持新军训练事宜。
六月下半旬时,朱元璋为培养朱标,下旨群臣,政事上,无论大小,全都送东宫裁定,然后再转呈华盖殿。至此,朱标在政事上拥有了更多话语权,但也是从这一日起,朱标与朱元璋意见相左的情况开始增多。
政见不同,但并不代表父子关系紧张。
事实上,朱元璋很多时候乐见朱标争论。身为帝王继承人,若是连一点主见,坚持自己主见的能力都没有,日后岂不是沦为群臣摆布的木偶?
七月初八,朱元璋针对中书行省进行了一个大动作——设通政使司。
通政使司是一把利剑,很多人都低估了其作用。
在没有通政使司之前,地方奏本全部送到中书行省,交给丞相过目。若是丞相看到对自己不利的文书,一不小心将其弄没了,那也是很正常的事。中书丞相完全可以做到欺上控下,毕竟人在外地,想告状也不可能亲自跑过来。
所有公文“关白中书”这是基本程序,也是中书统揽大权、控制局势的一个绝佳手段。但通政使司的出现打破了中书对地方公文的“垄断”。
因为通政使司的职责就两个:
其一,收集地方奏折,然后送到御前,不经中书。
其二,有机密的事,准许随时上奏。
顾正臣很敬佩朱元璋的手段,他并没有急着对胡惟庸动手,而是以额外设置一个新衙署的方式,进行了中书分权。当然,若是中书控制了通政使的人选,那这事就……
外面的事与顾正臣无关。
燥热的天里,顾正臣除了监督下格物学院的建造事宜外,就是在家中陪张希婉与孩子,剩下的时间则留在书房里写“教材”。
格物学院需要全新的教材,筹算上需要将一二三四转化为更为便捷的阿拉伯数字,商业上需要介绍清楚商业不是农业的敌人,说清楚商业对王朝的作用,兵法上需要添加火器作战的理论,简单介绍火器的原理,材料学上需要重点说明不同材质的特性,从哪些方面研究,合金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