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贤内助,便是张希婉这样的女子。
张希婉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顾正臣:“詹老人走后留了一封信,并送还了玉佩。玉佩差赵提举带去了泉州,这信母亲不让送。”
“为何?”
顾正臣不解。
张希婉低声道:“信中文字太过伤神,母亲知你在泉州府事多。加上这里面提到了詹徽……”
顾正臣打开詹同的信,里面的内容确实令人黯然神伤。
詹同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对没有等到顾正臣回金陵,詹同留下话:“磊落一世,未能赴约,非君子行径,愿奈何桥上等个百年,不负前约。”
对于身后事,詹同并没有提到多少,只是说了句“吾之子徽,还请关照一二,勿使其误入歧途。”
并在书信最后,喊出了遗憾之言:
何以假天十五年,看盛世人间!
顾正臣收起信,对张希婉道:“詹老尚书临终之前提到詹徽,确实容易授人以柄。若为外人知,想来会有官员说顾府与詹府过于亲密,詹徽日后进入仕途,还会揣测背后是否有我之力,这对詹徽而言并不是好事。”
张希婉担忧的便是这一点,轻声道:“所以,母亲不想让这信流传出去。”
顾正臣沉默不语。
詹同是吏部尚书,眼光老道得很,看人也很准,更懂得如何为人处世,知道避嫌。按理说,他不应该在书信中加一句托付的话,可他偏偏在临终之前加了这么一句。
说就说吧,关键的字眼不是关照,而是“勿使其误入歧途”,这说明詹同很清楚詹徽的性情缺陷。
知子莫如父,大概便是如此。
事实证明,詹徽是个聪明人,有才华,有能力,日后会成为吏部尚书,得朱标器重。但詹徽也有个缺点,那就是:
喜欢搬石头玩。
搬石头不是为了锻体身体,而是丢井里去。
他是那一种,看到有人掉井里就兴奋,兴奋起来就捡石头的人。李善长倒霉的时候,他就捡了石头,蓝玉倒霉的时候,他还是搬石头,结果砸了脚,丢了命……
顾正臣想了想,说道:“回去之后,我会将这封信烧了。最近几年,顾府不要与詹府打交道了。詹徽是个要强的人,他要成事自然会靠他自己。”
张希婉连连点头。
詹徽这时候也不在金陵,詹同走后,自然需要落叶归根回婺源老家下葬,顾正臣想凭吊也凭吊不了。
回到府中,顾正臣给母亲行大礼。
顾母很是高兴,面对自责的顾正臣,笑道:“自古以来忠孝难两全,你为朝廷做事,为百姓谋福,娘亲打心底高兴。孩子,这一趟回来可以在家留多久?”
顾正臣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确定,需要等陛下旨意。估摸着,至少可留多半个月。”
顾母有些心疼:“往返几千里路,却只能回来短住几日,着实辛劳。孙十八,饭菜可备好了?”
“老夫人,已备好。”
孙十八回道。
“今日便让娘亲为你接风洗尘。”
顾母拉着顾正臣。
顾正臣跟在一旁,对红着眼的顾青青笑道:“希婉来信说你读书颇是认真,这话我不敢信全。你是我妹妹,什么性情我最清楚。这几日莫要去店铺了,好好待在家里看书,希婉不好对你太过严厉,当哥哥的管教妹妹总没问题吧。”
顾青青委屈巴巴,拉着顾母的胳膊告状:“娘亲你看,哥哥刚到家就欺负我。”
顾母帮着说话:“青丫头这段时日里可没少念叨你,既然回家了,就好好陪陪你妹妹。”
顾正臣看着得逞的顾青青,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刘倩儿,夸赞了句:“还不如倩儿妹妹用功。”
刘倩儿低头一笑。
岳父张合也赶了回来,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顿饭之后,顾正臣与张希婉回到房中,还没说几句话,萧成便推开了窗户,板着个脸说:“该去小教场了。”
顾正臣看着手上的衣带,只要轻轻一拉,可恶的萧成::“我说老萧,这里是金陵,你是检校,不能光检我一个人,去胡相府上检下他,去陈宁府上也行啊,实在不行你去找汪广洋,据说他经常和一堆美人学外语……”
去教场那么早干嘛,老朱还在午朝,等他下了朝再去也不迟,没必要等他一个多时辰,有这个时间,陪陪老婆不是更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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