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想了想,老朱这次急匆匆召自己回金陵,很可能事关宝钞提举司,也可能是费震要求的。
这意味着,宝钞发行全国的日期极有可能不远了。
“对了,我来之前,你夫人托我将这枚玉佩交给你。”
赵一悔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双手托着交给顾正臣,补充道:“我启程时,你府上的顾诚大管家与掌柜胡恒财已经在组织商队,据说想要南下泉州府,此时也应该已经在半路之上了。”
顾正臣接过玉佩,手微微有些颤抖。
自己的玉佩并不多,送出去的只有一块。玉佩回来了,说明那人走了。
顾正臣黯然神伤,低声道:“詹府是不是在办丧事?”
赵一悔看是到顾正臣如此模样,又看了看玉佩,陡然明白过来,连忙说:“詹承旨没熬到春日,在冬最后几日走了。”
顾正臣捏着玉佩,沉默良久,直至张培是安排人布置酒菜才回过神,将玉佩系在腰间,叹息道:“虽与詹承旨并无几次见面,可是总觉得他亲切,是个好老人。可惜当日一别,成了永别。”
“同文兄走了吗?”
吕宗艺走了进来,对这个消息很是震惊。
赵一悔是说过,吕宗艺也忍不住哀叹:“当初我尚在刑部时,是詹老尚书力荐,将我调到福建当参政。临行之前,詹老尚书还不忘叮嘱我等,务必爱民清廉,不使民徒增负担……”
酒满,向北祭奠。
收拾好心情之后,顾正臣对赵一悔道:“既然你来了,那泉州市舶司便归你来管,对知府衙门负责,不再向行省负责,明白我的意思吧?”
赵一悔重重点头:“明白。”
顾正臣安排道:“若此行顺利,朝廷将会开海。而为了迎接接下来的航海贸易,市舶司必须做好充分准备,一是需要疏浚港口,休憩码头,二是做好接驳运输,晋江、洛阳江的码头也应该重新休整,三是需要做好船只管理、登陆管理,设计新型的下海通行官凭……”
对于顾正臣的安排,赵一悔自是一一答应,全都记下。
顾正臣说完之后看向吕宗艺:“市舶司的事劳烦吕参政多用心,晋江城老旧,许多客栈也已关停。府衙手中还握着一批铺店房契,可以找商人接手,不要售卖,只租赁。”
吕宗艺有些疑惑:“为何只是租赁?”
顾正臣端起酒杯:“简单,因为用不了几年,晋江城将焕然一新,他日这里铺店将是寸土寸金,至于眼下,可没谁会出大价钱来购置铺店。”
吕宗艺恍然,抬手道:“论说商道,实不如你。只是眼下朝廷态度并不明朗,能不能开海尚且未知,此时商人会租赁铺店吗?”
顾正臣一饮而尽,笑道:“那就看看他们的见识和胆魄了。府衙找人暗中散播消息,只说朝廷可能开海。若我不能说服陛下,事情也有个转圜余地。”
吕宗艺赞叹连连:“进退都是你有理,哈哈。这样一来,确实考验商人的胆识,我看可行。若有人坐观风向,一旦朝廷吹了东风,那府衙手中的铺店可就要涨价了。”
一顿饭,敲定了市舶司、晋江城、泉州府诸多事。
在张赫派人告知已做好出航事宜之后,顾正臣便悄然离开了泉州府,并没有惊动这里的百姓。
吕宗艺、赵一悔送行。
顾正臣站在船上招手,看着港口渐远,才转过身对张培说:“回去之后,你就留在金陵陪陪家人,换姚镇陪同。你们跟着我,总不能一年到头舍家不顾。”
张培摇头:“家里不需要我照料,老爷给的银钱足够他们在金陵好好生活了。”
“人活着,不只是活着,还需要陪伴,事情就这么定了。”
顾正臣拿定主意,然后看向林白帆:“听闻你侄子顶替你进了泉州卫,你现在已经脱离军籍了?”
林白帆肃然道:“我想跟着顾知府,不,我想跟着老爷。”
顾正臣苦涩地摇了摇头:“跟着我未必有什么好结果,以我的性子,少不了树敌。现在皇帝能容忍我,他日若因事恼怒,说不得就会将我砍了,到时候若连累了你们……”
林白帆坚定地说:“若错失了这次机会,余生皆是憾事!跟你,虽死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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