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微微点头,找人去传话,刑部尚书吴云先一步到了中书省。
吴云了解到情况之后,不由得咬牙切齿:“这个刘伯温,回家就回家,好生颐养,为何动辄冒出个脑袋,怕人遗忘了他不成?”
陈宁呵呵笑了笑:“他老了,不复当年。”
胡惟庸冷着脸,见周围没有其他耳目,便低声说:“洪武五年时,刘伯温越过中书省上书皇帝,要求在谈洋设置巡检司,皇帝应允。如今青田县又出了百户周广三反叛一事,刘伯温再次越过中书省上书皇帝。此人不除,规矩难立!日后人人效仿,那中书省存之何用?”
“胡相的意思是,派人把他给……”
吴云抬起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下。
胡惟庸凝眸,摇头道:“他是诚意伯,有功于江山社稷,天底下能杀他的,只有一人。我们要做的,就是给那个人递上一把刀子,一个由头!”
吴云敲了敲桌子:“此事,不太好办。”
对手可是刘伯温,此人知天文晓地理,谋划之力、从龙之功无数,虽遭皇帝忌惮,开国后只封了个诚意伯,可此人权谋老道,眼光毒辣,开国初期与李善长斗来斗去,压得淮西人喘息困难,若不是皇帝暗中帮了一把,加上刘伯温性子太直,缺乏对皇权敬畏,他未必会离开金陵!
此人虽失了势,不在朝堂之内,但他素来行事谨慎,不留把柄,想找到能杀他的刀子,难!
陈宁指了指桌上的文书,思忖良久,开口道:“谈洋巡检司,铭洋军士反叛,若是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吴云眼神一亮:“既然是给皇帝送刀子,就得找一件让皇帝极是忌讳之事,这样才能下得去手。这两件事,或许可以利用。”
胡惟庸端起茶碗:“你们的意思是?”
吴云小眼睛微微眯起:“胡相,若是刘伯温明知铭洋是最紧要的关津之地,可他偏偏选在谈洋设置巡检司,说明他另有所图啊。我听说,刘伯温正在寻址选墓,若这块墓地恰巧在谈洋,这谈洋又恰巧有王气……”
胡惟庸深深看了一眼吴云,这个刑部尚书——很刑!
如此运作,不愁刘伯温不死!
胡惟庸笑了:“刘伯温,你不是能掐会算吗?那我就以你之长,攻你命脉!这一次,看你如何活命!”
不久,郑遇春、陆仲亨、华云龙、唐胜宗等大都府武将纷纷到中书省议平定铭洋军士反叛一事。
面对胡惟庸的几番挑拨与说动,一干武将却没什么动静。
陆仲亨瞥了一眼胡惟庸,颇有些不满:“上位下诏,发出调兵符牌,我等自会去讨平叛乱,何须在此商议,徒说废话。”
胡惟庸见这些武将无心议事,又近黄昏,便主动邀请众人至集贤楼喝酒。
集贤楼,官府营造,高台重檐,宽敞精致。
酒肉一上桌,华云龙、陆仲亨等人就放开手脚,呼来喝去,热闹的很。
陆仲亨瞥了一眼胡惟庸,议事什么的,非要去你那破中书省,还不如直接来这酒楼,好歹是右丞相的人了,一点都不会办事。
胡惟庸劝酒,直至大都府里的这些人吃饱喝足,又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个个被仆人接回去,才回到酒楼之上。
陈宁看着陷入沉思的胡惟庸,上前低声问:“胡相,他们是大都督府里的人,是武勋,如此盛邀,消息传入皇帝耳中,岂不是招来猜忌?”
胡惟庸淡然一笑:“请过旨意的事,不算犯忌讳。再说了,中书省可没调兵权。”
陈宁左右看了看,谨慎地说:“他们这些人,可是跟着上位拼杀出来的,身有大功,如今荣华富贵在身,正是舒坦过日子的时候,你想用他们,恐怕一个都用不上!”
胡惟庸瞳孔一凝,双眼冷若寒冰:“老陈,你喝醉了。”
陈宁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胡相,我是你的人,有些事就不应该瞒着!这一次我们解决掉诚意伯,下一次,我们就能解决掉……”
胡惟庸打断了陈宁的话,起身说:“诚意伯的事交给吴云来办吧,至于你,需要盯着点察举至京的官吏,这些人从地方上刚至朝堂,难免意气过盛,不知规矩,做事出挑,该敲打的敲打,该招揽的招揽,若有人才,当为我所用,若不能,调出金陵!”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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