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忽然转过身,厉声道:“出金陵之前,陛下对本官嘱托,治理泉州需要宽仁善用德行以教化,可本官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连御史台的陈宁老子都揍过,对付你们这群人,配合、立了功还能留条命,若是指望着某个人来保你们,对抗本官,那就只能剥皮!”
李承义感觉浑身发冷,自己这是跟了个什么人啊,这一会就喊了两次剥皮了。
他揍过御史台的陈宁?
这是真是假?
谁这么没脑子,敢得罪御史台,这不是彻底将把自己当成靶子了?
平日里看他文质彬彬,说话柔和,性情和善,怎么一换了官服,这人就成了另一个样子,杀气凛然,令人胆寒!
徐虎确实害怕了,连忙说:“账册在,在驿站。”
顾正臣看向萧成,萧成提起徐虎便向外拖去,驿站里的人听到动静,一个个心惊肉跳,不知如何是好。
当驿站账册装入箱子里封存好,驿站外已传来动静。
同知吴康、秦信,通判唐贤、杨百举,推官王信虔,以及泉州知府衙门六房中人,基本都到了。
徐虎带驿夫,将众官员迎入驿站。
吴康转身看了看众人,开口道:“我们先去见过顾知府,你们在外候着。”
众官吏应声而立。
吴康、秦信、唐贤、杨百举整理了下衣冠,跟着徐虎到了一间房外,徐虎推开门后退了下去,吴康开口道:“泉州知府衙门,同知吴康,携同知秦信、通判唐贤、杨百举,求见顾知府。”
“进来吧。”
吴康、秦信在前,唐贤、杨百举在后,进入房间,低头瞥见桌案上奋笔疾书、身着四品官服的年轻人,连忙行礼,自报身份与姓名。.??m
顾正臣搁下毛笔,以平和的语调说:“倒是辛苦诸位了,落座吧。”
唐贤听得声音很熟,抬起头看去,不由得脸色大变,惊呼道:“是,是你?!”
吴康、秦信、杨百举看向唐贤,不知道一向稳重的他缘何如此惊慌失措。
顾正臣眉头微动,看着唐贤笑道:“这不是惠安县衙的书吏,什么时候升迁的通判,如此神速,可谓惊世骇俗。”
唐贤脸色苍白,手有些颤抖。
是他!
那个亲军都尉府的张三!
唐贤有些理不清头绪,为何一个亲军都尉府的人成了知府!这根本就不是两类人,一个是皇帝的家仆,一个是朝廷的官员!
虽说有些家仆也在朝堂上混,但这些人基本上都没好下场,已经挂了,比如检校出身的杨宪。这几年,自己就没听闻过哪个亲军都尉府的人还在朝堂之上为官的。
可此人,竟是个例外!
想起惠安县衙之中,此人态度强硬,一言不合便要上达天听!
他连双溪口的渔课之事也管!
现在想想,哪个亲军都尉府的家伙会过问地方上的事,都是直奔目的地而去,此人如此多管闲事,显然是另有身份!
张九经也对此人身份产生过怀疑,只是自己从未想过,他竟是新任泉州府知府!
唐贤强忍着震惊,深施一礼:“惠安县衙时不识顾知府真容,是唐某之错!”
顾正臣玩味地看着唐贤,停顿了稍许,才开口道:“本官还以为你会推说你有个一模一样的胞弟,竟直接承认了,倒是磊落。”
唐贤苦涩不已。
这种事想瞒怕也瞒不过去。
看来,自己遇到硬茬了,泉州府权力场的博弈,自己已经失了先手。不过还来得及,棋盘输赢不是看谁先落了子,而是看最后棋盘上的谁的棋子多!
顾正臣,你来了,暗访了又如何,你若当真与我为敌,那不好意思,你将没有好的下场!莫要仗着年轻气盛、为朝廷重视就以为能有一番作为。
年轻人,官场的酒你才喝了几口,知不知自己的酒量深浅?
吴康、秦信、杨百举惊讶不已。
惠安县的事几人都听说了,都知道是亲军都尉府的人所为,可听两人对话,那个逼迫唐贤杀掉唐家下人的人,正是顾正臣!
可怕!
大家都在府衙里猜测着顾正臣会在哪一日到,如何试探,如何应对,浑然不知他已经早早到了泉州府境内,甚至还不动声色,借刀杀了人!
这样看,此人不好对付,甚至可能都不愿意上大家这艘船!
顾正臣看着面面相觑,神色不定的几人,微微抬手,示意都坐下,然后严肃地说:“本官奉旨就任泉州府知府,不管你们是同知,还是通判,只是知府的僚属,辅佐之人,你们明白这是何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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