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
顾正臣凝眸,大明骑兵很少,在内地,罕有上百骑兵出动的时候,在夜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一百骑,只有一种可能:
靖海侯吴祯派人来了。
张希婉担忧地看着顾正臣,轻声问:“这么晚军士来,会不会是因为御史那件事?”
顾正臣见张希婉蹙眉,抬手点了点张希婉的眉心,笑道:“殴打御史是因为他们要擅闯句容卫禁地,这种事说到奉天殿夫君也有理。再说了,若朝廷因御史挨打将我捉拿下狱,只需要派遣一二衙役,亲卫,怎么可能会派骑兵而来?”
张希婉感觉额头痒痒的,后退一步:“可是……”
“想来无大事,夫君去看看,你且休息着。”
顾正臣含笑,安抚好张希婉,拿起雨伞走至门口,回头看了看跟过来的张希婉,微微点头:“放心。”
姚镇、张培披着蓑衣。
顾正臣看向姚镇:“你留在家里。”
姚镇无奈,只好退至一旁。
顾正臣带着张培出了县衙,直奔东门而去。
整个世界似是被黑色的幕布包裹,透不出光亮。闪电挣扎着撕开幕布,在天地之间闪烁着光芒,旋即天色又黯了下去。
二月天,竟有夏日般雷雨,反常的一幕令人不安。
城门开。
顾正臣走了出去,借着闪电的光芒,看到了盔甲在身的骑兵,端坐在战马之上,雨水顺着马肚子滴落。
“你就是句容卫卫镇抚顾正臣?”
马踏着小步向前,蹄子落在地上,溅起水花。
守城军士打起灯笼。
顾正臣看清楚来人,是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浓眉大眼,左侧脸颊上有一块拇指大的伤疤,似是被什么洞穿过。
“正是,你是?”
顾正臣沉声,拿出腰牌。
来人翻身下马,验看过腰牌后肃然行礼:“属下乃是江阴卫副千户冯福,奉靖海侯吴祯军令,特前来传送文书。”
顾正臣凝眸,看着冯福从防雨的行囊里取出文书,将雨伞交给张培,接过文书展开看去,眉头顿时紧锁起来。
冯福声音粗犷:“顾镇抚,军情紧急,还请跟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
张培吃了一惊,看向顾正臣。
顾正臣收起文书,看着冯福:“为何靖海侯会突然调派我去江阴卫,节制江阴卫军士?我是句容卫镇抚,不是江阴卫镇抚。”
冯福叹了一口气,正色道:“顾镇抚,江阴卫最高长官指挥佥事王真,于去年十一月调任广西,担任广西都指挥使。因元旦耽误,大都督府与朝廷并没有商议出江阴卫长官人选。而江阴卫镇抚周焕、千户吴俊等人已随靖海侯出海,导致江阴卫没了指挥。靖海侯知此情况,特临调顾镇抚至江阴卫,暂管军务。”
顾正臣握着文书,有些心忧:“靖海侯应该清楚,我是句容知县,轻易不得离开治所。”
冯福自然清楚顾正臣的身份,只不过,战时军政凌驾于民政之上,谁让你是句容卫的镇抚,现在镇抚的身份必须服从总兵官的调度与安排,至于知县的身份,只能退居其次。
“军情为重!”
冯福恳请。
顾正臣虽然为难,但也清楚军令不能违背。
吴祯这个总兵官权限大得很,节制的卫所数量有些多,现在自己如同直接被划至吴祯帐下,如果不服从,一刀将自己砍了老朱都没办法说情。
“我需要一点时间安排,另外需要带一些人手去。”
顾正臣正色道。
冯福担忧地说:“接情报,可能会有海寇进犯苏州府,甚至会进入长江一带。江阴卫有扼守长江,拱卫金陵安危之使命,万万不可耽误久了。”
“半个时辰。”
顾正臣说完,便带张培返回县衙,将骆韶、周茂、杨亮等人都从被窝里喊了出来,并命人传报句容卫,命赵海楼带三百精锐军士,带上背包,备好口粮前来。
张希婉喊来小荷,帮忙收拾行李,见顾正臣还在写信,不由叹了口气:“你是个文官,身子骨比不上赵海楼等人,更没有作战经验,可不敢冲在前面。还有,我听青青说你水性不好,若是出海,可一定要留在船舱里……”
顾正臣点着头,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给朱标,封好之后搁在桌案上:“明日一早,你让承发房送出这封信。”
张希婉答应着,又让小荷塞进去几件衣服。
顾正臣看着大大的包裹,愣了下:“刚刚塞进去的好像是冬衣。”
“是啊,若是有倒春寒……”
“可为何还要将被子也给捆了起来?”
“江阴那里潮湿得很……”
“那这个茶壶?”
“夫君好茶。”
顾正臣郁闷了,将一堆不需要的东西取了出来:“我只是暂时掌管江阴卫,等靖海侯打跑海寇便会回来,用不了多少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