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看着朱标,见其目光坚定,嘴角微动:“太子对顾先生还真是信赖有加啊。”
朱标爽朗一笑,起身道:“父皇教导孤,要学会看人。东宫之人,孤看透了,可这顾先生,孤看不透。他所提之策在民,所行之法在民,一个心系百姓,想要为百姓做点事的人,没有错。何况他已经估量到了困难,明缘由,主动提出十五税一的条件,父皇设题难他,又何尝是真的难他。”
沐英眼神一亮:“太子的意思是?”
朱标走了两步,认真地:“父皇是在与他讨价还价,到底,五千两不是一笔数目,折合到一个战术背包之上,也有五十文。只要他主动降低要价,父皇便会准他。”
沐英惭愧不已,还真把义父朱元璋看简单了,他是帝王,有些话不能明着,毕竟此事关系到户部,关系到国库,总需要慎重一点。
句容,县衙。
随着对县衙工作的熟悉,顾正臣才发现,县衙并不是对百姓开放的,而是每个月中,逢三六九的日子放告。
所谓放告,就是批准百姓告状,县衙接收状纸。
告状还需要挑日子?
顾正臣表示很疑惑。
这要是初一买了一份鸭脖,被人换成了鼠头,还得等到初三才能告状,有这个时间,别鼠头,就是鼠尾巴也给扫干净了,还告什么状……
而且农忙时节,通常县衙会止讼,意思是不收状纸了,有啥委屈,里长、老人就地处理了吧,实在不行,等收完庄稼你再去县衙告状。
当然,平日里与农忙止讼时,县衙也并非完全拒绝告状,但只受理大案,比如人命案,强盗案等。
吹牛被人揍了,吵架被人殴了,只要没死人,平日里并不管。
当然,放告日子并不是强制要求,而是各地默认,有些知县偷懒,或有些地方“民淳事简”,一个月放告两,也是有的。
不过顾正臣表示这套对民实在不公,宣布废掉三六九,一个月九放告,转行隔日放告制,一个月十五日放告。
承发房外,
一条长桌后,赵谦坐在椅子里,桌案上铺着纸张,墨已研开,看着路过的行人,就差招呼一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代写状纸,不收一文”的话。
可是等了半日,赵谦也没等到一个上前告状的,倒是看到一些人探头探脑,站在远处观望。
失望的赵谦收了摊,回去禀告顾正臣。
顾正臣并不意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最主要的是,句容百姓畏惧,害怕得罪强宗大族。
毕竟顾正臣只是外人,三年一任,走就走,而这些强宗大族,却根深蒂固,现在翻了案,谁知道三年之后,这案情会不会反转?
再了,顾正臣虽然表现出了善意,表现出了对抗强宗大族的勇气,但实质上,并没有对郭家做出什么事来,只不过是打了郭杰一顿板子,这对郭家来,什么损失都没樱
想要破冰,得用力凿。
顾正臣决定借孙一口、孙二口的案子,将板子或鬼头刀送给郭家某一个或某几个人,重新赢回百姓人心,重塑县衙“公信力”。
就在顾正臣盘算着从何处入手时,张培、姚镇这两个家伙上气不接下气得跑回了县衙。
看着回来的两人,顾正臣有些麻爪,这来回二百里路,你们两个太不当一回事了吧,一来回跑。
张培、姚镇迈着罗圈腿,脸色毫不掩饰疲惫与痛苦。
“有话,到里面吧。”
张培见二堂人多,没敢直。
顾正臣回到知县宅,安排人送茶。
张培将朱元璋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末了劝:“陛下发了两次怒,对顾先生的行为颇是不满,标下以为,这战术背包的生意,还是交给朝廷来做为上。”
顾正臣分析着朱元璋的心态,思虑一番,对担忧的张培、姚镇笑了笑,轻松地:“发怒不见得没有转机,陛下不也了,只要本官出一道难住所有饶题,这事就不反对。”
姚镇急出汗来:“顾先生,这世上哪里难得住所有饶题,这是陛下让先生知难而退啊。”、
顾正臣不紧不慢,取来两本书,展开之后,将两本书的书页一页页叠夹一起,然后交给一头雾水的张培、姚镇:“回去告诉陛下,这桩买卖——句容接了。一年制五万背包,另外,课税走十二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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