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温故应终于抬起头,说:“萧长老,你寿数应该不足千年了吧?”
“是的。”萧鸿承认了,说:“所以我才说,这一次时间在我这边。”接着,他侧头似乎听了一会儿壶音,然后问:“你还有什么遗愿?”
“杀了我,你就没有回头路了。”温故应说。
“从来都没有过。”萧鸿说。
“为什么?”温故应问。
“拖延时间是没有意义的。”萧鸿说。
“让我死的明明白白的,这就是我的遗愿。”温故应说。
“那小子的手段确实诡异,但他太年轻了,天音壶在他手中,根本无法发挥一成的实力。”萧鸿又重复了一遍,说:“温故应,拖延时间是没有意义的。你破了我的驭风之术,所以我愿意在你死后,把你的遗言带至四神宫。”
“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一个经历过飞升,并在飞升失败后再次站起来的修士,会去给素王爷卖命,背叛宗门,并倒向一个在三万年前就已彻底失败的魔族。”温故应说,“你甚至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死同门的后辈了。”
“我给过他们机会了。”萧鸿说。
“为什么?”温故应第三次询问。
萧鸿说:“飞升失败,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在天道眼中,修为境界没有任何意义,能否飞升,只看你所走的道途,是否能够合于天道。”
“合于天道?”温故应疑惑,说:“天道本身便包含了这世间所有已存在与尚未存在的道途。”
“你说的没有错,只是你说的是神魔大劫之前的天道。”萧鸿说:“浩劫之后,天道变幻,无法合于天道的道途,便只能止步于仙界之下。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清楚上界的仙人里,是否知悉了这一点……最后一道劫雷落下前一瞬,那一瞬我便知道,这一劫我过不去了,而在那一刻,天道不容许我成仙。”
他停了停,说:“我进玄岳门后,便一心修炼,不断锤炼的修为与心境,在确定我在驭风一道上的天赋后,我更是走遍世间的每一处,去体悟不同的风,领悟其中的道意。我,我并不是不能够接受飞升失败,但,但我不能接受,我走的这条道途,一开始就是被放弃的。”
“那你为何不重修其他道途?”温故应问:“以你的悟性与毅力,既然能将修为重新修回,改修其他道途,对你而言并非难事。”
“你错了。”萧鸿说:“修士所有的,便只有他所行走的道途。我此时依然记得入门后,灵力第一次在身体中流转的感觉,记得我用法术救下的第一个人,以及杀死的第一个妖怪,我记得我师傅对我的教诲,也记得我对后辈的期盼,记得这一路上我所有与我同行的人……更记得第一次化身于风时,那一种与天地同存的畅意与自由。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道途之中。”
“所以我不可能去修别的道,也不可能放弃我的道。”萧鸿说,“若我不是坚信这一点,我不可能走到飞升之前,也不可能此时此刻站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