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铁条,便可以如寻常般,放在砧板上随意打制。”
“那火炮岂不成了百炼精铁?”
陈庆的脸色不禁严肃起来:“说下去。”
“然后开春化冻之后,水车运转起来。”
“小的忽然间就明悟过来。”
他畅快地笑着,转身指着渭河边的水车:“那不就是天地间的宏伟巨人?”
“以水力来驱动,提起千斤巨锤也并无不可。”
“用来打造铁炮,一定可行。”
田舟等人皆做思索状,琢磨其中的可行性。
陈庆补充道:“你是想以水力打制实心的铁柱。然后以这柄天外陨铁的刮刀,慢慢把中间掏空,最后就成了火炮。”
“我猜,镗孔你还是打算用水力,对吧?”
古早的科技,大多没那么复杂和精密。
很多时候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嗯。”
“小人确实如此想的。”
“以此法锻造的火炮,必然远胜从前。”
“大人,您觉得如何?”
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怕陈庆不信,还把图纸展开:“这是小人设计的水力锻锤,还有打铁砧台的夹装工具。只要……”
“放手去做吧。”
陈庆没待他说完,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大人……”
年轻人惊讶地抬起头。
“你是对的。”
“不过步子迈得大了点。”
“你觉得这一门炮多久能打制成功?”
陈庆用期许的目光望着他。
“三年!”
“给小人三年时间,一定能把实心炮给做出来。”
年轻人坚定地说道。
“别说三年,五年本官也等你。”
陈庆鼓励道:“将来青史留名,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大人过誉了,小的没那么大的本事。”
年轻人谦虚地低下头。
他只不过看不惯鹤仙翁到处招摇炫耀,好像高人一等似的。
秦墨是陈庆最亲近的部下,怎么能被一个招摇撞骗的方士比下去?
再者,鹤仙翁言之凿凿,陈庆许了他少府之位。
秦墨的师兄弟哪个不心动?
故此他才壮着胆子来这里献计。
“先生,实心铸炮之法可行?”
扶苏听不太懂里面的门道。
但是铸一门炮要三年之久,甚至陈庆说五年也等他,这就太出人意料了。
火炮本就造价高昂,若是数年成一炮,那得多贵?
“岂止是可行。”
陈庆凑近了压低声音说:“这是火炮未来发展的方向,最为正确的道路。”
“无论威力还是耐用性,比空心炮都强了数倍。”
“只要持之以恒的钻研下去,早晚它的造价、用工都会大为降低,相当于少走了许多年弯路。”
“微臣实在难以想象,竟然有人会提前这么久想了出来。”
以水车为天地间巨人,执巨锤锻打铁炮。
这不光是想象力的问题,还必须有足够的眼界和气魄。
“宋师弟,你的炮三年才能成,可阅兵大典就剩下几天啦。”
“是呀,三年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此炮费时费工,你确定能成?”
“殿下,小的有一计,可速成百门火炮。”
工棚里再次响起嘈杂的争论声。
扶苏禁不住感叹:“秦墨之中能人辈出,真不愧是天下工造第一。”
“殿下,历朝历代,从来不缺能人。”
“问题是……”
陈庆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当你是兄弟,才跟你掏心窝子的。
“诸位。”
“阅兵大典五日后举行,尔等献计献策,本官感激不尽。”
“可是……”
等议论声停下之后,陈庆扫视了一圈:“若是预料有差,未能成事,陛下定然雷霆大怒。”
“到时候追究下来,你们可别……”
刹那间,工棚内为之一静。
工匠门诧异地望着陈庆,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田舟更是目瞪口呆。
难道是因为前次他丢失了铁铧,害得陈庆东奔西走,四处找寻,因此与秦墨生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