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我打扮漂亮些,你不高兴吗?”
相里菱左右摇晃着身体,噘着嘴回应道。
“高兴,当然高兴。”
“走,与为夫把臂同游去。”
陈庆主动伸出胳膊。
“我跟随在你后面就行。”
相里菱背着个精致的小包袱,像个回娘家的小媳妇儿。
陈庆莞尔一笑,与她说笑着朝大门外走去。
“帝婿!”
“帝婿请留步!”
马车停驻在侯府大门外,陈庆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人在叫自己。
对方的口音生硬又古怪,令人难以分辨。
陈庆下意识想到是某个外邦使节,或者咸阳城里谋求幸进的胡商。
“安息使节?”
回首凝视,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帝婿,有礼了。”
安息使节只学了几句场面话,言辞简略,笑容却十分灿烂。
陈庆眉头微皱。
这是刻意在门口等我?
难道……陶淳被调任别处去了?
差不多。
他又不傻,扶苏也不是善于掩饰的人。
如今即使没有公之于众,陶淳都能猜到他的礼部尚书当到头了。
安息使节自然成了没娘的孩儿,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茫然西顾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名出自秦忠君商队的传译走上前,抬手行礼后,开始相互转达。
“帝婿风采如故,今日有缘得见,实乃拉苏尔的一大幸事。”
“不知帝婿要去哪里?在下可否一道同行,瞻仰秦国风光。”
陈庆听完传译的话,委婉地拒绝:“承蒙贵使看重。”
“陈某正欲陪夫人春游踏青,不便与外人同行。”
“见谅了。”
安息使节稍后露出失望的神色,又冲着传译说道:“帝婿可否给在下一刻钟的时间,有些事想跟您商议。”
“绝不会平白耽搁您的行程,本使略备薄礼奉上。”
他回头冲着街角处的马车挑起下巴。
看得出来,马车负载极重,他的薄礼也格外丰厚。
陈庆轻笑着说:“怕是要让贵使失望了。”
“陈某无权无职,人微言轻。”
“您来我府上实在是找错了庙门。”
“也不怕您耻笑,而今府中是内人做主,大小事全由她一言而决。”
“说句母道话,大女人顶天立地,挥斥方遒。陈某小男人家家的,做些针织男红,贤惠持家才是本分。”
负责传译的青年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却越来越大。
“看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
陈庆玩味地笑着。
“帝婿,您……方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青年磕磕巴巴地问道。
“爸了个根的,很难理解吗?”
“小伙汁,以后你就懂了。”
陈庆向安息使节投去抱歉的眼神,然后示意门口的侍卫阻拦对方。
相里菱听到争吵声,不停地回头观望。
“陈郎,他们吵起来了。”
“你一番怪言怪语,传译听不懂,又不敢随意欺瞒。”
“安息使节似乎是在怪罪他。”
陈庆哂笑出声:“或许并非你猜测得那样。”
“安息人听不得为夫之前的言语,喝令传译给他找石头去。”
相里菱一头雾水:“找石头做什么?”
陈庆坏笑着说:“任你拳法千变,石头一砸就灵。”
“好啦,别去计较这些了。”
“咱们上车。”
——
秦朝时关中地区温暖湿润,水力丰沛,故此船运极为发达。
穆公在位时,晋国发生粮荒,向秦国买粮。
渭河上白帆绵延八百里,首尾相连络绎不绝,可见秦国舟船之盛。
陈庆想买的几家大型船场底细清白,技术也算不错,建造的船只坚固耐用,颇受商贾认可。
渡河抵达渭南后,一路打听着很快就找到了踪迹。
“陈郎,你快看。”
“那里是不是在架设水车?”
相里菱远远地望见河岸边矗立的木轮,兴奋地呼喊道。
“呦呵,胆识不俗嘛。”
“这都第二架了,没少花钱吧。”
陈庆站起来踮脚眺望,略感惊奇地夸赞道。
“水车切割木料又快又平整,胜过人力不知多少倍。”
“船场若是固步自封,离破落凋敝也不远了。”
相里菱感慨地说:“短短数年,夫君的所思所虑就呈现于眼前。真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