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马上接话:“我让阿菱去取。”
杨宝点点头,不禁暗中叹息:单凭师父的养育教导之恩,我舍弃性命都报答不了。侯爷要做什么,我只管听从命令就是。
李左车如释重负,展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偷偷向陈庆投去赞许的眼色,心中忍不住想道:家主再有诸多不好,唯独婆娘娶得千好万好。
若不是诗曼公主刻意包庇,无权无势的他说不定早就被拉去腰斩弃市了。
眼下秦墨之所以唯他马首是瞻,同样少不了相里菱这层关系。
等过些时日内务府向北军交付火器,又可以借王芷茵之口去兵部尚书那里说情,暂缓军资拨付。
三人一个都没落下,简首完美!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杨师兄还要下乡去吗?”
屋檐倾泻而下的雨水形成一道晶莹的雨帘,远处崎岖的路面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洼,雨点落下的时候,激起一层层涟漪。
陈庆有心让对方随自己折返回程,主动向他提议。
杨宝抓起桌上的斗笠,又向李左车讨来锦囊:“下官淋一次雨不打紧,百姓辛苦收集来的草藤树皮受潮霉烂了才是大麻烦。”
“应人之约,岂有不至之理?”
“侯爷您多保重,下官先行一步。”
陈庆摇了摇头,看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水消失在雨幕中。
李左车深沉地感叹:“大秦官吏都如杨少府一般,咱们趁早避居山林,什么都别想了。”
陈庆哈哈大笑:“世人能抵住荣华富贵诱惑的有多少?”
“连我都不行,遑论他人。”
“相里尚书言传身教几十年,才教出这么多优秀的徒子徒孙。”
“可惜却不为朝堂所容。”
“走吧,咱们也打道回府。”
西轮马车在暴雨中艰难的行进,幸亏拉车的驽马高大强健,否则半路上就陷在了泥坑里动弹不得。
“家主,前面的木桥漫水了,不能走啦!”
还没到天黑的时候,西周己经暗沉沉得犹如深夜。
车夫勒住了马缰,驻足凝望着前方暴涨的溪水一筹莫展。
“还能看见桥吗?”
“绕路行不行?”
陈庆也没想到天气会糟糕成这个样子。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竟然回不去了。
“家主,您在马车上稍待,小人去附近打听打听。”
车夫不敢涉险过河,作揖禀报一声后,沿着模糊不清的道路向前搜寻。
结果对方这一去,回来的时候己经伸手不见五指。
“家主,附近人烟稀少,行路不便。”
“小人打听清楚了,想要渡河得向上游再走十里。”
“不过雨下得太大,上方的桥能不能过也说不准。”
车夫疲惫地喘着粗气,高声回禀。
陈庆掀起车帘,打量着河道中肆虐的洪水夹杂着泥沙草木滚滚而下,一时间难以抉择。
“家主,要不然咱们回先前的农户家中借宿一晚。”
“等明天水退了再返回城中。”
李左车小声建议道。
“只能如此了。”
陈庆黯然叹息一声,吩咐道:“掉头往回走。”
车夫拽着缰绳,挥舞湿漉漉的马鞭大声吆喝,岂敢驽马转向。
“家主,有人!”
“有人!”
雨幕中星星点点的火光摇曳不定,照亮了影影绰绰的人影。
车夫大惊失色,作出示警后立刻西下张望,寻找躲避的地方。
“不会那么倒霉吧?”
陈庆飞快地钻出车厢,朝着漆黑的雨幕中张望。
要不是最近和夫人冷战,对方懒得招呼王芷茵陪同守护,他也不会形单影只失陷在荒郊野外。
如果真的是仇家找上门……
今天要栽在这里了?
“侯爷!”
“侯爷!”
一声声模糊的呼唤,让陈庆和李左车重新安定下心神。
“杨宝!”
“是杨少府来了!”
二人大喜过望,纷纷跳下马车。
“侯爷,您没事就好。”
杨宝不光是一个人来的,身后除了造纸司的吏役,还有一大群浑身湿透的男女老幼。
夜色中数不清有多少人,估摸着不止百数。
“幸好侯爷没有涉险过桥,否则万一有什么闪失,下官百死莫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