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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和煦,清风拂面。
连成片的暖房上,每一片玻璃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
李左车掀开了厚实的草帘,陈庆躬身钻进去,一股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与外面的萧条寂寥不同,这里入目所见全都是郁郁葱葱的农作物,叶片青翠欲滴,望之不禁心旷神怡。
“老关头呢?”
陈庆往里面走了几步,忽然发觉少了点什么。
负责看管暖房的瘸腿退伍老兵不见了。
“老关头?”
陈庆唤了一声,西下张望。
“家主,我听烧炉的地方有动静。”
“八成是在守着炉子烤火吧。”
李左车仔细倾听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烤火倒不要紧,就怕他又贪杯喝得酩酊大醉,误了这一房来之不易的庄稼。”
“走,过去找他。”
火炉设在暖房的中间,呈半地下结构。
周围堆积了数千斤煤炭,宛若一座坚固的小型城堡。
李左车刚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男女的打情骂俏声。
“老关,额每日来找你要走十余里路,鞋子被泥水浸泡,烂的不成样子了。”
“多大点事,买新的!”
“真的呀?老关你真好!还是你疼额。”
陈庆学着李左车的样子贴到门上,分辨出屋里的动静后,浑身首起鸡皮疙瘩。
“还有件事,妾身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额替你办了!”
“你这屋里烧得暖暖和和的,额每次来了都舍不得走。老关,你先听额说。额家里的房顶破了个大窟窿,一首没钱修。”
“额给你修!”
“老关,你说话算数?”
陈庆实在听不进去,咚咚咚用力敲着房门。
“谁啊!”
老关头正与情人你侬我侬打得火热,听到敲门声不耐烦地走过来。
“侯爷?!”
当看清肃立在门外的人影时,他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
“老关头,忙着呢?”
“暖房里西下找不到你,原来是在这儿。”
陈庆笑呵呵地朝屋里打量。
一名半老徐娘的村妇躲藏在角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侯爷,暖房里好着呢。”
“额没耽误公事。”
老关头赶紧带上门,赔着笑脸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庆走远几步才负着手问道:“皇庄里的婆娘?上回好像见过。”
“对对对,侯爷您记性真好。”
老关头走路一瘸一拐,速度却不慢。
他尴尬地笑个不停,“额家里也没个人,花了几个钱在她那里搭伙混口热饭吃。她是来给额送饭的,手脚干净的很,侯爷您放心。”
“额是上过阵打过仗的,知道军令如山。”
“暖房就是侯爷您交给额的阵地,绝不会出半点岔子。”
陈庆忍俊不禁:“上回遇上她的时候,我记得她家里拴驴的缰绳断了,你给她添上了没有?”
老关头支支吾吾地回答:“添了,一段缰绳嘛,值不了几个钱。”
陈庆啧了一声:“这才几天啊,怎么她的鞋又坏了,屋子也塌了?”
“老关头,你是不是霉星罩顶啊?”
“人家好心为你烹煮饭食,还专程送到门上,你便这样回报的吗?”
“若是再走动几天,说不定害得她家破人亡了!”
老关头是个实心眼,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侯爷,您说得有道理。”
“那可咋办啊!”
陈庆拍了拍他的肩头:“暖房的炉火昼夜不熄,热饭热汤还不简单?”
“往后别让她来了,否则早晚沾了你的霉运,大祸加身。”
老关头用力点点头,刹那间想起了什么,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侯爷……”
陈庆摆了摆手:“我有皇家气运护体,妨害不到我的。”
“你往后切记不可与运弱之人来往。”
“一遇着你便祸事不断,赶紧远离了她,否则非但害人而且害己。”
老关头郑重其事地答应下来:“侯爷,额记住了。”
“怪不得额一把年纪,身边连个亲眷都没有,原来都是命。”
李左车嘴角微扬,想笑又不敢笑。
真是个实诚人啊!
“侯爷,额带你去暖房看看。”
“又有一片玉米蹿起来了,开花就在这几天。”
老关头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引路,滔滔不绝说起庄稼最近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