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许远威望远远不足,大伙儿该打该骂不绝于耳,少有人听许远的话。
而等到许远的庄稼成熟,愿意听许远话的人显而易见多了起来,甚至是这儿的小头目都眼巴巴看着许远。
这个年代的食物大于天。
长安城有富人,但世上九成的人都是穷人,甚至很多人活在温饱线以下。
相应有种地真本事的人也被人所尊重,甚至被当成了师傅。
恰巧农宗最擅长的就是种植,不提种植药材等贵重之物,哪怕是糊口的黍米也是如此。
许远忙乎了数月,算是丰收有成。
但他初来乍到此地,又没有存储的食材,这数月显然熬得较为辛苦,便是身体都黑瘦了一圈。
应下几个收割黍的农户两斤黍米的报酬,许远才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若大伙儿能早点碰到你就好了”张学舟道:“你不知道我们小时候碰上收成不行时就只能硬挺着挨饿,哪怕床上垫着的兽皮都要拿去煮了熬汤吃!”
“你还挨过这种饿?”
许远微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看似洒脱的张学舟也有过惨不忍睹的时候。
落到连兽皮都要啃的份上,这确实是拿不出什么吃的了,这种时候对大多人来说堪称绝境。
“那你当时是怎么熬过去的?”许远不解道。
“哦,我们还有爹娘,他们外出狩猎了一些鸟兽之物,后来在我嘴里塞了一块肉,我们很多小伙伴就这么活过来了”张学舟摊手道。
“有爹娘可真好!”
许远抿抿嘴。
父母对他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友善的记忆,他眼中有一些晦暗,又带着几分不甘下的奋力。
若无千斤重担压在身,他哪里会如此跨越数千里山水来追求修行向上。
“我都好几年没见到爹娘了,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直到张学舟惆怅的声音传来,许远才微微一愣。
“你爹娘不见了吗?”许远奇道。
“我们整个村庄的人都不见了”张学舟摆摆手道:“我爹娘去追查,直到现在也没看到他们追查到了什么地方,便是讯息都丢了!”
“这怕是被抓去服徭役了吧?”许远不确定道:“有些地方大兴土木时就是整个村庄整个村庄的抓人干活,好几年都不见人!”
“我们那山旮旯里……你说的有道理,我以后往这方面查一查!”
张学舟求助过修士的手段,譬如求董仲舒,求乌巢,但一切没有结果。
而有容氏和张重也没有返回过蓉城。
张学舟寻思了一番,又想了想梁王这种大兴土木者,只觉许远提及的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可能。
蓉城那边没有相关的记录,但有太多人可以越过蓉城县衙做事。
这事儿查证起来很困难,哪怕是张学舟骑着黑白双马四处跑也是白费功夫,但只要官职到位,相应的查询反而会简单起来。
他此时也不过于匆忙焦虑。
一方面是张学舟的作息问题导致他做事不便。
另一方面是时间过去了如此之久,若要出事早就出了,若没出事一切都好说,以张家庄众多人的生存能力,那必然能熬下来。
虽然苦难不可避免,但只要能活下来,一切就没什么。
“整个村庄的人都不见了?服徭役?大兴土木?”
张学舟和许远重逢热聊,人群中有人则是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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