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府的正厅中,夏景昀见到了早已听过无数次名头的德妃。
怎么说呢,很符合他一贯坚持的从基本原理上分析问题的结论。
一个人口几千万乃至几亿的封建王朝,皇帝千挑万选拢到身边的女人就不可能差了。
除非皇帝本身的品味比较独特。
像他以前看一些不入流的小报上说的,某个王朝末年,那些嫔妃照片有多么多么丑,说得好像皇帝每晚上翻牌子都是受刑一样,他是一概不信的,因为这不符合最基本的原理。
此刻他眼前的这个女人,美得几乎可以极尽他的想象。
国色天香,这个被用烂了的词,他第一次找到了配得上的人。
他躬身行礼,长揖及地,口中高呼,“草民夏景昀拜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德妃云清竹的脸上不见喜怒,没有冷漠,没有傲慢,只有彻底的平静,“夏景昀,你可知罪?”
夏景昀只好继续弓着腰,“草民一向遵纪守法,助人为乐,不知何罪之有?”
“平身吧。”
德妃淡淡吩咐一句,然后看着他那张很是俊美的脸颊,“你是在装傻?”
这么一问,夏景昀就真没法装傻了,只好开口道“回娘娘的话,老太爷爱才心切,故而看重草民,实非有刻意蛊惑欺瞒之意,草民与冯主事之间更是清清白白,并无勾连。更何况,草民亦并非那等巧言令色之辈,字稿可证,诗文可佐,众人皆可为凭。”
“哦?”
德妃轻挑秀眉,“你对你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
夏景昀点头,“嗯!”
“哪方面的本事?”
你这是开车吗.......没少看过一些不良情节的夏景昀此刻居然还有闲心东想西想,倒也的确是胆子够大。
“作诗。”
胆子大不等于莽,他还是选了个最稳妥的。
德妃轻轻一笑,百媚丛生,瞬间让夏景昀心神一荡,连忙收摄心神。
“那我们打个赌,本宫出个题,你若能做得出令本宫满意的,本宫就相信你是有真才实学,就不追究你蛊惑本宫父亲,满足私欲的罪责了。”
夏景昀想了想,果断点头。
一旁的女官范月娇心头冷笑,因为冯秀云的关系,她连带着也希望这个夏景昀赶紧跟着倒霉。
中京城那么多才子,娘娘都没几个看得上眼的,就这样一个在边远之地有点才名的就想打动德妃娘娘,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再说了,最后满不满意,还不就是娘娘一句话的事,真是个愚蠢的乡巴佬。
夏景昀没空去揣测像范月娇这种人的心思,他此刻大脑急速转动着,猜想着德妃会给出什么样子的题目。
“就以夸本宫美丽为题吧!”
“蛤?”
“怎么?不敢了?”德妃扫了他一眼,表情似有几分得意又仿佛是在嘲讽,“你以为本宫会给你出什么普普通通的题,好让你将你早就做好的诗呈上?”
夏景昀忽然笑了笑,“娘娘,草民请借纸笔一用。”
德妃点了点头,范月娇便下去吩咐,很快便有人抬上案几,摆好笔墨纸砚。
“娘娘,献丑了。”
说着他站到桌前,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势缓缓一敛,身形虽瘦,但自有一番沉稳气度。
拿起笔,蘸满墨汁,轻轻在砚台上舔了几下,而后落笔。
“月娇,他写一句,你给本宫念一句。”
“是。”
范月娇站在夏景昀身旁,看着他写完第一行,忽然愣住了。
“嗯?”德妃轻哼一声。
她这才如梦方醒,连忙道“云想衣裳花想容。”
德妃神情不动,但美目之中,流光溢彩。
范月娇继续道“春风拂槛露华浓。”
她吞了口口水,就这两句,也足以让娘娘满意了。
该死,这狗东西居然真有这般才华?
冯秀云那贱女人凭什么。
早知道我提前来,会不会遇上他的就是我?
一边想着,她一边继续念道“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没了?”德妃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范月娇摇头道“没了。”
和夏景昀前两次的诗不一样,这一回,德妃似乎全无反应,面上微微的涟漪瞬间消失,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月娇,你觉得此诗如何?”
范月娇想了想,“回娘娘的话,余者尚可,但有一点,如今乃是秋日,却写春风,于情景不合,难免有牵强附会之嫌。”
夏景昀直接反驳道“娘娘春华正盛,既是赞美娘娘之语,自当以春为题,何来秋之萧索,冬之枯寂,你这人是何居心!可是诅咒娘娘!”
范月娇连忙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婢绝无此意!”
德妃摆了摆手,“无妨,本宫让你说的,自不会因言怪罪。都下去吧,夏景昀留下。”
范月娇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夏景昀,不甘心地退下。
现在的屋里就剩下德妃和夏景昀,以及那个一直站在德妃旁边,不吭声没动作仿佛石像的老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