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见过赵爷爷。”
在白衣山庄的大门口,苏炎炎取下帷帽,朝着眼前的老人郑重行礼。
主动出迎的老庄主一脸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天下交通不便,即使同在一州,又为世交,他也是有好几年未曾见过苏炎炎了。
“不曾想当初那个粉雕玉琢,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已经出落成个大姑娘了。”
“好在赵爷爷还没老,甚至比我以前见着的时候还要年轻了呢!”
两句话,瞬间褪去了多年未见的生涩和拘束。
“你这张嘴啊!”老庄主呵呵笑着,“都说德妃当年少女时候清丽如仙,倾国倾城,我看你比她不遑多让啊!”
苏炎炎佯作幽怨,“赵爷爷,你再这样胡说,我可就不理伱了啊!”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明明是夸你嘛!走吧,进庄子说,总在这儿站着算怎么回事。”
苏家众人都进了白衣山庄,其余下人护卫等自有管家和庄丁帮忙安顿,老庄主带着苏炎炎和荀先生去了书房叙话。
各自落座,老庄主亲自斟茶,将第一杯端给了荀先生,“这些年,辛苦你了。”
荀先生神色猛变,连忙起身,惶恐道:“老庄主,晚辈当不起。”
“我说你当得起就当得起!”老庄主将他按回座位上,“不管是对炎炎的教导,还是对苏家的支持,你都居功至伟,多的话就不说了,我也不是苏家人,就是替老兄长敬你一杯茶。”
接着他又将茶端了一杯给苏炎炎,然后看着因为提及老苏相公而变得有些沉闷的气氛,笑着道:“这一趟走得怎么样,去了二哪些地方,跟老夫说说啊?”
三人聊起这一趟的行程和趣事,气氛便重新变得活跃了起来。
这一趟苏炎炎自岳阳出发,先向东去了广陵州,再朝北走了四象州等地,再往西进入中州以及雍凉州,最后再经泗水州绕一个大圈子最后回到云梦州,基本上看过了大夏的半数河山,一路上自然也曾见识了无数的趣事。
荀先生和赵老庄主也都曾在年轻时游历山河,此刻互相印证,书房中,欢声阵阵,笑语连连。
“昨日我们到了子规县,本来是打算在一个族姐家中稍歇,没想到却遇上一桩糟心事。”
一路聊完,就聊到了昨日,苏炎炎将子规县里的事情说了,感慨道:“这些年我苏家的人越来越多,但品行却是越来越差了。”
老庄主笑了笑,点了点头,“你的做法很对,史书上无数大族的例子在前,血脉宗亲固然重要,但若是罔顾是非,放纵乱相,迟早会迎来倾覆之危,灭顶之灾。”
旋即他看向荀先生,“我记得我们青山郡的太守就是苏家人,你们最好还是给他打个招呼,让他别乱来。”
荀先生嗯了一声,“已经当即差人去说了,也向家主去了信,告知了大小姐的决定。”
苏炎炎轻声道:“说起来,这事儿还多亏了那位白长史家的公子,如果没有他,可能就要多一个因为我们苏家而冤死的亡魂了。”
老庄主眨了眨眼,“跟他有什么关系?”
荀先生笑着将当日审案的经过说了,“没想到这位传言中行事荒诞的白公子竟然还能有这般才干,倒是让我们意外。”
意外个屁!
老庄主腹诽一句,这狗东西临走前吼的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差点没给他气炸了,要是不这狗东西跑得快,他高低要将起捉回来吊起来打一顿。
他开口问道:“当日是不是有人与之同行?”
荀先生愣了愣,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是说另有几人与之同行。”
老庄主心头恍然,哼了一声,“这位白公子昨日也来了老夫此处,老夫倒是见到了他那位同行之人。”
苏炎炎跟荀先生都是聪明人,闻言立刻懂了,荀先生开口问道:“这位同行之人有说法?”
老庄主从书桌上取下一张纸,递给荀先生,“你们看看这首诗如何?”
荀先生接过,抬眼一扫,神色登时郑重了许多。
仔细看了一遍,将其递给了素爱诗词的苏炎炎。
苏炎炎凝神一看,眼前登时一亮。
【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
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
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
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真美啊!”苏炎炎忍不住出声感叹,一脸惊艳之色,“赵爷爷,这首诗可做你的自白之诗了,你何时写的?”
“我哪儿写得出这等佳作啊!”老庄主哈哈一笑,“是那位与白公子随行之人所写。”
荀先生惊讶道:“如此诗才不该是无名之辈,怎么会甘做那白云边的随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