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失前蹄,坠入坑中,再被身后不断涌来的战马踩踏,挤压。
哀嚎的士卒、悲鸣的战马、扭曲的残肢,现场一片惨烈,惨叫声在夜色中传得老远。
因为要安排先前伤兵和阵亡士卒而落在后面的薛横山瞧见眼前这一幕都看傻了。
也算跟着镇南王南征北战了不少地方的他对这一幕自然并不陌生,提前在下方挖好坑道,然后用木板垫上,自家人快速通过之后,下方埋伏的人手迅速抽走木板离开,后面的追兵便会坠入其中。
但是,他想不通的是,无当军凭什么知道,凭什么做这么多的准备啊!
我他娘的都是今日才知晓具体作战计划,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啊!
好在这一次虽然看起来惨烈,但实际的战损并没有太大。
再度增加了几百人的伤亡之后,今夜两度出师不利的虎豹骑重整旗鼓,再度出发。
这一次,他们也学乖了,不去试图追逐前面的无当军,而是先派出哨骑探路。
果然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又找到了一处陷马坑。
兴许是无当军自己也觉得虎豹骑再上一次当的可能性不太大,这个坑只有上一个坑一半的宽度。
就这样,虽然速度慢了许多,但整整三万虎豹骑,还是有两万五千左右,平安而完整地抵达了雁回关外。
薛横山大手一挥,麾下兵马直接便将雁回关给直接围了。
但几乎不用想,无当军的大营之中既然已经空了,原本的无当军自然就已经退回了两座关隘之中。
包括先前那两支留下来杀伤的无当军,也同样撤进了最近的雁回关内。
雁回关内,不仅不是空关,相反还一定会聚集数量不少的军士。
果然,关墙之上,亮起了无数火把,照亮了城头。
一个人出现在城头,笑着道:“薛横山,你是怎么知道本将也想封侯的,大晚上的来给本将送军功来了啊?”
随着他的话,城墙上的无当军军士都发出阵阵不屑的哄笑。
薛横山握着缰绳,看着城墙上那个熟悉的身影,“金剑成,你家主子呢?自诩小军神,难道就只会在房里睡大觉,让你们这些手下吹冷风吧?”
金剑成嗤笑一声,“杀鸡不用牛刀,就你这点本事,一个照面就死伤大几千人,还用得着我家公子?本将军一只手就能灭了你!”
哄笑声再度响起在城头,无当军的军士们都七歪八扭地靠在城头上,看着虎豹骑这个老对手,一脸嘲弄。
但下面的虎豹骑却俱都一脸严肃,他们知道这帮看似跟散兵游勇一样的汉子认真起来有多么可怕,他们也知道,要在这样的人的守卫中,拿下这座城池,要付出多少想想都觉得恐怖的代价。
若是换做百年之前,因利而聚,利尽而散的草原部众,绝不会去啃这样的硬骨头,但在大梁前后三任皇帝,对军政诸事进行了诸多改良,大幅集权之后,草原上,也开始拥有了像南朝那般以军法约束,行动统一,令行禁止的军队。
他们虎豹骑,就是其中优秀的代表。
虽然面前是几无败绩的南朝王牌无当军,虽然面前的关隘堪称险峻,但军令一下,只有悍不畏死。
薛横山冷哼一声,“两关夹一营,如今本将军只花了五千兵马的代价,就攻破了你们的大营,断去了你们的一条臂膀。你却还在此洋洋自得,待本将军攻下你这座雁回关,青川关独木难支,本将军就要看看,到时候的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金剑成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就凭你这点人?虎豹骑什么时候也有了攻城的本事了?你要给本将送军功,本将欢喜之至!”
薛横山哈哈一笑,声音陡然一振,“军功?有的是!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吃得下来了!”
金剑成眉头一皱,一旁的军士忽然神色一凛,“将军,你看。”
金剑成扭头望去,只见远处,天光初亮,漫山遍野的军士,自天光中走来。
走在前方的是大片推着各式攻城器械的步兵,在他们身后,是几乎填满了整个视野的白盔骑兵。
队伍正中的大纛上,绣着一个硕大的薛字。
金剑成神色陡然变得极其凝重,咬着牙关蹦出几个字。
“镇南王,雪龙骑。”
四周的无当军们也悄然站直,目光都凝重地看向那一眼扫过不会低于三五万的雪龙骑。
三万虎豹骑,他们尚可不放在眼里。
但若是加上战力更在其上的雪龙骑,哪怕是据城而守,也足以让人心头压上千钧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