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昀这是杀人还要诛心啊!
听了萧凤山的话,夏景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吕如松和东方明都指证,你是亲手弑君之人,是也不是?”
听到这句话,萧凤山这等铁汉的身子也忍不住一颤。
在这个时代,对这些自小被忠君爱国的思想灌输起来的人而言,这个罪名几乎就是天下最恐怖的罪名。
但是
萧凤山的脑海里,回想起慈爱温柔的长姐从小抚育自己长大的种种;
想起她临终时牵着自己的手,虚弱地将儿子嘱托给自己的场景;
想起那个追在自己身后,骑在自己肩膀上,欢呼着阿舅阿舅的孩子.
他低下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低低的一个字。
“是。”
他虽然还站着,但看上去,却仿如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败犬。
而至此,一切终于,盖棺定论!
——
翰林院,一帮闲着无聊的庶吉士正在工作的间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说着话。
“诶,你们说今日朝堂公审会有好结果吗?”
“你这话问得,徐伯翼在这儿,必然是说相信建宁侯啊!”
徐大鹏倒也不藏掖,大剌剌地道:“本来便是啊,这么多事情还没让尔等服气吗?不相信他,我难道相信你们啊!”
众人哈哈一笑,立刻就有人半调侃半回怼地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就像先生教我们的,一个人对了一千次,但下一次也可能是错的,一个人错了一千次,下一次也可能会对。每一次的判断都该是单独的。”
“你直接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不就行了。”
正当徐大鹏被怼得说不出话的时候,一个人匆匆跑来,“有信儿了有信儿了!”
他看着瞬间围拢过来的众人,激动道:“太子,哦不,东方明、吕如松、萧凤山俱已当庭招认,真相确凿,已经让咱们掌院学士拟旨了。”
“什么?都招认了?”
“不会吧?会不会是屈打成招啊?”
那人眉头一皱,“你说什么呢!当着满朝诸公,怎么屈打成招!别说用刑了,听说主审的建宁侯连重话都没说一句!”
“旨意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萧凤山是弑君的凶手,腰斩于市,龙首萧家满门抄斩;吕如松弑君帮凶,吕家直系满门抄斩,但太后和陛下念在英国公一脉世代忠良,还是留下了这个爵位,将从吕家远支中择优袭爵;至于东方明,虽然被挟裹登基,但亦算从贼,废为庶人,幽禁于府邸。”
听完之后,一个人忍不住感慨道:“太后仁德,陛下仁德啊!”
众人纷纷点头,“是啊!真的是仁德。”
——
“仁德个屁!”
成王呸了一口,看着还在那儿感慨太后仁德的儿子,“已经被打到尘埃里,兴不起任何风浪的,杀与不杀又有什么关系呢?”
亲眼见证了整个公审过程后回府的他,现在都还有点胆战心惊。
今日那一环扣一环的,若不是散了之后听了别人的讨论,他都看不明白!
自己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怎么了,居然觉得自己斗得过这种人?
想到这儿,他又有点坐不住了,起身去往后院,找到了自家王妃。
“夫人,你确定太后和陛下不会追究上次的事情了吧?”
从宫里回来,这些日子都在吃斋念佛的王妃扭头看了他一眼,“确定。太后娘娘不会那么不守信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
成王抚着胸口,忽然又道:“那你说建宁侯会不会记恨于本王啊?”
成王妃被折腾得烦了,直接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会把你放在眼里吗?你那个王爵在人家眼里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成王被骂得一愣,旋即抚了抚胸口,点头欣喜,“夫人说的是,本王就是个小喽啰不值得他记恨!对对对!”
成王妃幽幽一叹,嫁都嫁了,又能如何呢!
——
“公子!”
竹林姜府,一个军士快步走入了府中,单膝跪地,“公子,中京消息,今日公审,东方明、吕如松、萧凤山齐齐认罪,先帝驾崩真相已明,朝廷稍后将发布圣旨,公布对众人罪行的判决。”
姜玉虎似乎对此并不诧异,点了点头,“辛苦了。”
军士抱拳退下,姜二爷笑着道:“你这位好友,本事还真不小,萧凤山那样的人,都能认罪伏法,手段确实可以。”
姜玉虎淡淡道:“东方明和吕如松都是废物,三个人里垮了两个,萧凤山也就半个废物,自然带不动。若是夏景昀连这点法子都想不到,那就只能去当废物了。”
姜二爷哈哈一笑,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回北疆?”
姜玉虎瘪了瘪嘴,“不是还有个那什么破庆功宴吗?本来我都不想去,但夏景昀跟苍蝇一样嗡嗡转,受不了只好答应了。”
姜二爷笑容玩味,“怕不是又给你许了一首诗吧?”
“诶!二叔你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啊!”姜玉虎难得面色一变。
姜二爷捧腹大笑,片刻之后,收敛笑容,“北疆没问题吧?”
姜玉虎神色平静,“我带的军队,若是离了我就是一群废物,那说明我也是废物。”
正说着,门房走来,“二爷,公子,建宁侯亲卫求见。”
姜二爷点了点头,很快,二人便见到了陈富贵的身影。
陈富贵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姜玉虎。
姜玉虎皱着眉头,接过之后,眉头却皱得更紧,然后将信纸递给了自己二叔。
姜二爷诧异接过,低头一看,神色也是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