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个奴才,对主子的事情指手画脚。
应该吗?
朱祁钰发现这宫中,被他娇惯得不成样子了。
再不整治,就要骑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
“谢皇爷恩恕。”冯孝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皇帝不信任王诚,那么唯一信任的还是我冯孝。
“皇爷,用不用送些补品过去?”冯孝问。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
冯孝吓得跪在地上:“奴婢没有擅作主张,而是问您,问您。”
“当不知道即可,没必要满世界宣扬,是朕害了人家的亲姐姐,朕还没绝情到这个地步。”
朱祁钰眼睛放在奏疏之上:“下去!”
冯孝做事,如他一般,过激了。
你只要提点王诚几句,王诚就会懂的,把杨娘送回老家养老,却因为受不了奔波而死在路上,岂不更好?
起码面子上过得去。
何必让人直接自杀呢?
你说朕以后还用不用王诚了?王诚还能真心卖命吗?
你冯孝,今日能当着朕的面,害了王诚,明天会不会因为权力,而攀咬其他人呢?
做事啊,要润物细无声,一点点做,这么明显,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
朱祁钰十分无奈,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奴婢遵旨。”冯孝磕头,退了下去。
朱祁钰幽幽叹息。
这宫中斗争,实在是激烈啊。
朱祁钰一手挑起党争,为了让他离京这段时间,朝政稳定,国家机器正常运行。
而党争却烧进了宫中。
宫中太监彼此争权夺利,连他这个皇帝都知道了,宫外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呢。
他竭力创造一个宽松的社会环境,催促社会各业蓬勃发展。
偏偏有人挡他的路啊,挡大明发展的路啊。
得换一批太监了。
正神游天外呢,冯孝小心进来:“皇爷,扬州桂怡案的密奏传来。”
说着,送到御案之上。
然后退出去,在门口侍奉。
朱祁钰打开看了一会,眉头皱起:“没错,朕用暴力摧毁现有的机器,强制二次分配。”
“天下不公,盖因分配不公。”
“朕是皇帝,是分蛋糕的人。”
“朕分不好蛋糕,天下人就会不满。”
“若长达多年分不好蛋糕,就会形成疾病,吃多的人得了癌症,吃少的人得饿病,这么多病,早晚会爆发出来的。”
“所以,朕用强权分蛋糕,提前引爆矛盾。”
“一来是重新进行社会分配,缓解社会矛盾。”
“二来,是用江南士绅,去开拓中南地区,甚至整个东南亚。”
“纵然不能丰盈府库,也不能让朕成为千古圣君,却能大明国祚延续多年。”
江南士绅,是最好的开拓新世界的人选。
这些人抱团、有文化有智慧、还有钱有眼光,这样的人,不开拓新世界,实在浪费了。
“宋伟督盐,推行平价盐,搞垮盐商,用小地主替代盐商,打破盐垄断。”
“桂怡案,让朕看到了小地主的阴暗面。”
“这群既得利益者,竟在嘲笑朕的愚蠢。”
“这手笔,会不会是你呢,老太傅?”
朱祁钰眼中精芒闪烁:“来人,去宣老太傅来。”
很快,胡濙就来了。
朱祁钰将密奏给胡濙看。
胡濙瞳孔微缩:“陛下,大鱼吃小鱼,是商道规则,永远不会改变,您用小盐商替代大盐商,可有朝一日,屠龙者终将变成恶龙。”
“您觉得朕该怎么办?”朱祁钰试探他。
“陛下既然做了,就该一贯到底,将桂怡案当成普通案件查即可。”
“您的心思,老臣清楚,开海之后,不希望形成大型财团,尤其能威胁到皇权的财团。”
“同样的,开海也需要有商旅的,所以您是既要用,也要防。”
胡濙低眉顺首道:“老臣之前也说了,可设重税,用重税控制江南士绅。”
“老太傅,左右互搏,很有趣吗?”朱祁钰笑道。
“陛下此言何意?”胡濙装傻。
天下间,最了解皇帝的人,不超过五个人,胡濙绝对是第一个!
若没有他给江南士绅出谋划策,这些傻子能找到皇帝的弱点?
盐商里的小地主用桂怡案嘲笑皇帝?
“老太傅,您觉得这样有意义吗?”
朱祁钰当初给过胡濙选择,胡濙最终选择了扶持江南士绅。
这就是他的答案。
胡濙跪伏在地:“老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朱祁钰摆摆手:“说回解决办法上吧。”
“朕欲设财政部,六部改为七部,简称财部,准确的是和商业有关的。”
“主要负责预算、支出、收税等事务。”
“您觉得谁可当尚书?”
胡濙没想到,皇帝又要改革吏治,增加一个财政部,六部变七部,将收商税提到最高级别。
这是在为开海做准备了。
“陛下,户部就是财政部啊,您何必单独成立一部呢?”胡濙认为没必要。
“户部和财部不冲突,户部依旧负责户口、田土、田赋、粮食、物价、转运等问题,职能和以前一样不变。”
“财部,准确的讲是商业部,每年年初,由计相、算手计算出一年的国家开支预算,根据测算后,妥善安排支出,尽量不许超支。”
“年底的时候则要核算全年支出,包括天下的支出,都要一笔笔核算清楚。”
“收税,只要是收商税,在国内收取正常商税,进出口收取关税,财部要制定出详细的税率表,督促天下商旅按照税率交税。”
“这只是朕一个粗略的想法,财部如何组建,具体负责哪方面事务,由阁部去讨论。”
“老太傅您举荐一个尚书即可。”
朱祁钰把商农拆分,是打算用商税来供养大明财政。
“陛下觉得俞纲如何?”胡濙无奈。
皇帝用商税来控制财团的形成,使民间不会诞生大财团,威胁皇权。
那么皇家商行呢?会不会形成一个大财团呢?
“俞纲软弱,他出自朕的王府,却立场不坚定,此等人不能重用。”朱祁钰道。
那么俞山也不行了。
俞山,也有迎立之功呢。
说起吏治。
胡濙立刻想到了李贤,皇帝突然设一部,其实是要分走首辅的权柄,担心李贤势大。
这就解释通了,皇帝想设财部,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却一直拖着不设,于谦被斗倒之后,首辅之争炽烈,皇帝又增设一部,这是用来安抚姚夔的吧?
也是限制李贤的。
也是为了开海而做准备的。
皇帝好策略啊。
胡濙差点被皇帝忽悠了,他的人选,皇帝是根本不会采纳的,不过是试探他的想法罢了。
他倏地不吭声了:“老臣没有人选,请陛下定之。”
朱祁钰笑了起来:“老太傅何曾也学会了装聋作哑?”
这财部的人选,他心中有两个,一个是马瑾,一个是项文曜。
马瑾督抚江西,有大功。
项文曜督抚贵州,等贵州荡平之后,也有大功。
当入阁部,执掌天下。
然而,项文曜是于谦的人,用他就能平复于谦心中的怒气,同样也能制衡新首辅李贤。
若用马瑾,就能平复姚夔的心绪,因为马瑾和姚夔交好。
只是没想到,王复会反了姚夔阵营,和姚夔厮杀起来,而王复看得比姚夔更清楚,王复想当次辅,位居姚夔之上。
李贤担任首辅,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用马瑾或项文曜,都各有利弊,有好有坏。
“老太傅觉得,这首辅谁来担任比较好?”朱祁钰故意问。
胡濙却跪在地上:“老臣乞骸骨!”
“老太傅何出此言啊?”朱祁钰凝眉。
“李贤是老臣举荐的人,如今他入阁当首辅,位极人臣,而老夫又执掌吏部,乃是天官。”
“内阁与吏部结成一党,必使天下板荡。”
“是以老臣愿意请退,让李贤尽心侍奉陛下即可。”
胡濙不是故作紧张。
而是,吏部尚书和内阁首辅是一党,难免让皇帝心里忌讳,久而久之,就会动手除掉一个人。
“老太傅多心了,朕用李贤,是用他的能力,而不在是谁的人,朕对朝局把握还是有信心的。”
朱祁钰笑道:“朕还没到人老昏聩的地步,不至于这么糊涂的。”
胡濙脸色微变,怎么感觉您在内涵我呢?
我人老昏聩?老糊涂了?
“老太傅切莫多心啊。”朱祁钰把他扶起来。
还欠四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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