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要下严旨,谁敢犯,就流放谁家!脸上全刺上‘女’字,羞煞他们!”
流放可以,刺字就太难看了吧。
毕竟,人家杀的是自家女儿,凭啥犯罪?
“请陛下息怒,听老臣一言。”
姚夔低声道:“丁口,乃是国朝之本,重之又重。”
“天分阴阳,人分男女,乃是天地之道。”
“若男多女少,自然难娶媳妇,娶媳妇的价钱也会随之增长。”
“老臣以为,陛下处罚流放是可以的,但不应刺字,过犹不及。”
“而流放也要就近流放。”
“比如浙江之民,流放去福建。”
“福建之民,流放去澎湖。”
“江西之民,流放两广。”
“南直隶之民,则填充两湖。”
若都往西南流放,怕是会造反的。
“而且,流放以三年为期。”
“若愿意在本地安家落户,则分田分房。”
“若不愿意,则归还全部家产,返回原籍。”
“同时,朝堂设立育婴院,一些不愿养的女童,则送入育婴院里,朝堂花钱供养。”
姚夔做事,老持稳重。
朱祁钰高看他一眼,当初没杀他,果然没错。
“育婴院当设,内帑出钱。”
“朕担心地方不能养好孩子,全部送入京师来,在宫外开辟一片地方,朕来养着。”
“女孩朕也养着。”
“不管多少人,朕都掏钱养着,警告地方,婴孩运送入京时,不能出现意外。”
千万别以为这些孩子没用。
尤其是女孩,等养大了,统统进入锦衣卫里培训,培养成间谍,然后赐婚给天下臣民。
用以监听臣民。
再者,还能培养出属于他朱祁钰的人才,现在好处凸显不出来,等个十年八年,好处就来了。
“陛下仁慈。”
朝臣山呼万岁。
姚夔想劝,毕竟养这么多人,是要花钱。
但转念一想,皇帝有钱呀,留着干什么?不如让皇帝花掉,养着婴孩,还是大善事。
“此事就交给布政司吧,姚卿来主持。”
朱祁钰道:“尤其是育婴院,可在布政司下设一个局,专门负责此事。”
“老臣遵旨!”
姚夔磕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诸卿,以前朝堂不敢鼓励民间生育。”
“甚至害怕。”
“因为历朝历代之乱,都是从人口众多,食不果腹开始的。”
“老百姓吃不饱肚子,肯定是要造反的。”
“所以朝堂害怕人口太多,一旦达到临界点,就会出现王朝更迭的情况。”
说白了,就是人口超过了土地承载力。
然后开始厮杀,杀到人口崩盘,改朝换代。
二百多年,就是一个轮回。
如果朝堂鼓励生育,这个轮回就会加速,一百五十年左右,人口就会到临界点,快速走入崩溃。
“但朕不怕。”
“因为朕手里有三宝在手,朕还能从国外购买粮食。”
“朕还要拓宽汉人的生存空间。”
“所以,朕非但不怕,还需要大量的人口。”
“人口广袤、丰盈,才能充实地方,才能将新地永远占住,变成汉人疆土。”
问题是,人口总是会达到临界点的。
王朝走向灭亡是一定的。
朝臣并不知道,工业革命会带来什么。
朱祁钰却知道。
有了儿子,就想让儿子健康成长,必须发展现代医学,现代医学和中医结合,才是医学的终极奥义。
所以,他要加快工业革命的进程。
“陛下,三宝到底能亩产多少,终究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国朝种子稀少,需要大量的时间验证。”
“若中枢贸然鼓励民间生育,万一三宝无用,民间人口激增,国朝该何去何从?”
胡濙的话很有道理。
初代玉米,到底亩产如何,如何普及种植,都是未知数。
乐观点说,十年时间,能推广全国。
可是,植物适应土地是需要时间的,也需要不断改良的,这个过程没办法忽略。
让玉米种满整个大明,恐怕需要三十年的时间。
“老太傅所言甚是,若朕收交趾之土呢?可否够增加一千万人口的肚子?”
朱祁钰压根就不考虑安南人的死活。
“陛下,若收三宣六慰所有之土,应该才够。”胡濙也没考虑。
盖因安南等地尚属于莽荒状态,没有被开发。
像中原地区,也是经过两千多年的开发,才形成今天的规模,如西南、东北都没得到充分开发呢。
朱祁钰颔首:“那就暂且作罢,只是女婴之事,朝堂必须重视。”
“陛下圣明!”胡濙磕头。
奉天殿气氛轻松。
皇帝和大臣讨论国事,殿内殿外都有朝臣谏言,气氛融洽。
而在江西。
陈家析产结束,竟挖出来1700多万两银子。
这个数字,把沙铉吓到了。
陈家的祖宅里,竟藏着这么多银子!
若让他来抄家,也绝对抄不出来全部,陈家太会藏银子了。
合计2500万两银子。
举族上下平分,迁走的一支,为钦州陈氏,分得1250万两银子。
金忠收到消息,失声道:“陈家有这么多钱?铅山费氏,又该有多少钱呢?”
“大人,肯定比陈家多呀!”
闫方咂舌:“那余家、杨家,怕是都有两千万两以上。”
金忠沉默许久:“本督真想都抢了,送去中枢呀,又是大功一笔。”
咕噜!
闫方吞了口唾沫:“提督,卑职愿意粉身碎骨去做!”
“本督说说罢了,只要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析产分家,就不得为难他们。”
金忠叹了口气:“锦衣卫也需要口碑呀。”
“那咱们在路上下手?”闫方坏笑。
金忠瞥了他一眼:“当锦衣卫是强盗吗?”
“卑职知错!”闫方磕头。
“告诉陈家,可兑换成银票。”
“也可花钱请锦衣卫护卫他们去钦州,但价钱会高。”
“陈家若答应,就让沙铉负责即可。”
金忠压着眼馋的心思,下达命令。
“卑职遵令!”
金忠刚收到皇爷的亲笔信,让他把费璠送入京中,还要把费璠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全部送入京师。
“费璠,被皇爷看重,是你的荣幸。”
金忠品着茶:“陈家就有这么多银子,眼看着银子离开,本督心里不是滋味呀。”
广信府之事,已经告一段落。
锦衣卫共收认罪银1200万两,等张善回来,就由张善解送入中枢。
下一站,是建昌府。
而在南直隶。
进入四月,含山公主就病了。
王竑也不敢叨扰,而是在南京各部里主持政务,他来南直隶,也有督抚南京官员之责。
下值后,他则经常出入张凤的府邸。
张凤来到南直隶才几个月,人却苍老了许多。
满心抱负,却无处施为。
南直隶势力错综复杂,只要做事,就处处受限,不做事吧,皇帝交给他的任务又无法完成。
这是天下最难督抚的地方。
抬头看看山东,人家朱英大刀阔斧,和项忠配合,把山东梳理得井井有条。
去年一年,山东安置了十四万丁口,开垦良田无数。
今年刚刚开春,又安置了三十多万人口,春耕已经结束,新人口则去京师、热河做工,山东已经富了起来。
朱英负责政事,项忠负责军事。
项忠日日剿匪,用一年的时间,背嵬军扩军到六万两千人,抓捕匪类七十四万人,释放出近百万人口。
甚至,项忠还组建了三千水师,在近海击退倭寇一次。
山东境内匪类一清。
从山东移去热河、辽宁的人口,高达三十万,都是桀骜不驯的匪类,全都送出山东了。
朱英则不停安置人口,分房分地,令其安家落户。
二人配合无间。
得到中枢数次嘉奖。
但朱英此人过于贪权,挤压同僚,对同僚颐指气使,导致山东官员经常上书给皇帝,御史更是指责朱英有造反自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