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女儿在里面受了多少委屈,您知道吗?您想过吗?”
“没有,你只在乎杜家的兴盛,从来不在意女儿在夫家过得好坏!”
“您的心怎么这么狠呢?”
杜氏双目泛红,晶莹泪珠流下:“现如今,女儿终于熬出头了。”
“孩儿长大了,颇有才能,女儿就等着墭儿继任王爵,女儿好享几天清福!过几天好日子!”
“可您不让啊!”
“您不允许啊!”
“不让女儿过好日子啊!”
杜氏泪水汹涌:
“您从小就对女儿狠心。”
“从小就轻视女儿。”
“老了,老了,却要让女儿给你陪葬!”
“凭什么啊!”
杜氏擦了把眼泪,面容凶狠,抄起一根铁签,抓起杜英的手,狠狠扎进指甲缝里面!
杜英痛得惨叫。
“说!”杜氏大吼。
铁签扎得很深,戳到了骨头。
杜氏抽出来,握紧铁柄,使劲扎杜英的手掌。
杜英痛得往回缩。
但杜氏手力气极大,使劲拽着他的指头,疯狂戳他的手掌,鲜血暴涌。
动作娴熟,轻车熟路。
“说!”
杜氏疯了,疯狂扎。
杜英痛晕过去了。
但杜氏还在发疯似的扎,动作熟练,不知道在哪练的。
亲爹被扎晕了。
她反而上头,要直接戳死亲爹。
“你个老厌物!”
“为什么还活着!”
“老而不死是为贼,你就是老贼!”
方兴立刻拉开她,杜英肚子里有秘密,不能轻易死了。
她把铁签丢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仿佛铁签在手,他是修罗。
丢了铁签,她就是佛陀。
啪!啪!啪!
曹吉祥鼓掌:“精彩。”
“王妃做事够狠。”
“但杜英却迟迟不招供。”
“本督的时间是有限的,再等下去,天就彻底黑了。”
曹吉祥请杜氏起来:“王妃,只要你能证明,谋逆之事都是杜英所做下的,和荆州王府没有半分关系,本督就向皇爷说情。”
杜氏眸光变得狠辣。
曹吉祥嫌弃她做作,那就不装了!
她一把揪起亲爹,把他脑袋往地上磕,把人活脱脱痛醒。
杜英眸中悲戚。
完全没想到,一向端庄贤淑的女儿,怎么变成了这样的毒妇。
为什么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真的……”杜英说话断断续续的。
“爹。”
杜氏松开了他,撩了撩黏在脸上的秀发,鲜血染在脸上,更添几分魔意:“女儿知道,从小您就疼爱二哥。”
“当年,二哥的母亲是妾。”
“您为了她,毒死了大妇,扶她为正妻。”
“从此,二哥也成为了嫡子。”
“但您厌恶大哥,女儿看在眼里,大哥也知道。”
“这偌大的家业,大哥是没份的,其他哥哥也都是没份的,你都会留给二哥的。”
“因为你最疼爱二哥,也疼爱二哥的孩子们。”
杜氏倏地笑了,笑容如恶魔:“可在来的路上,女儿看见了二哥的人头。”
“来人,把我二哥的人头,捧进来!”
“让我爹,再看最后一眼!”
杜英呜咽,似哭似笑。
“你喜欢二哥,也最喜欢他的儿孙。”
“曹大人,我二哥的儿孙,可还有活着的?”
“拖进来杀,让我爹看着!”
杜氏彻底撕下伪善面具,暴露本性了。
从她进入王府的那一刻,哪来的善念,有善念的早就成了王府里的孤魂野鬼。
杜英摇头,他不想看啊。
到了这个份上了,就给我个痛快吧!不要折磨我了!
“爹,您还记得我娘的样子吗?”
杜氏慢慢站起来,抓过来一个青年,几铁签扎死。
那青年不甘心的眼神,死死盯着杜英。
杜英想转过头去不看。
那是他最喜欢的孙子啊。
但杜氏却按住他的脑袋,让他看着。
“您不记得了吧?”
“女儿就知道,您从来没在意过我们娘俩。”
“我娘长相不出众,娘家也不出众,还是商户出身。”
“您纳她,图的就是她家的钱财。”
“所以您不疼爱她。”
“顺带着,也不疼爱我!”
“女儿都清楚。”
杜英想闭上眼睛,但杜氏却抓起他的眼皮子,让他盯着他最疼爱的孙子。
杜氏语气幽幽,诉说着往事。
“当初,您想攀龙附凤的时候,家中待字闺中的,只有我和妹妹。”
“若论样貌,我赶不上妹妹。”
“妹妹不止长得好,又是嫡女,是大妇生的,年龄又比我小,又会读书,您从小就疼爱她。”
“整个家中,都围着她转,她是家中最受疼爱的孩子。”
“我和她只差了一岁,但境遇,天壤之别。”
“不管怎么选,入王府的,也不可能是我。”
“女儿知道,当时您已经给女儿挑了个军户。”
“但是,定亲之后,妹妹不幸。”
“一次意外,被茶汤烫到了面部,那娇嫩的脸颊呀,被烫得全是血泡,整张脸毁了,后半生也毁了。”
“您知道,王爷不会看上一个坏了脸的女人!”
“但王府是不能退婚的,中枢批准的事情,不可能再变。”
“所以您就逼女儿顶替妹妹,嫁入王府。”
“爹,这些您都忘了吗?”
杜氏把杜英的脑袋搬起来,俯视着杜英的脸:“爹,您知道妹妹是怎么被茶水烫的吗?”
杜英呆呆地看着女儿。
在他心中,七女儿随她亲娘,从小信佛,最是善良,为人端庄大方,窈窕淑女,有容人之量。
可是,他知道的女儿,和女儿口中说出来的自己,简直是两个人。
女儿口中的自己,简直是个恶魔!
而她口中的妹妹。
就在脸蛋被毁后,坠井自尽了。
“孽畜!孽畜!”杜英抬起被扎烂的手掌。
但杜氏却抓住他的手掌。
使劲撅!
杜英的手指头被掰断,一根、两根……
“女儿也不想入王府啊,都是您逼的!”
“是您逼的!”
“凭什么,一家的亲姐妹,为什么妹妹就能过上好日子!”
“女儿却要嫁给一个武夫?”
“她从小什么都有,哥哥姐姐宠爱她,您也疼爱她,女儿呢?只有一间冰冷孤寂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女儿什么都没有!”
嘎巴!
杜英的五根手指,全都被掰断。
“女儿想获得富贵,只有这一条路啊!”
“没有选择啊!”
“爹,从小到大,您从未爱过女儿。”
“您能不能在您死之前,爱女儿一次?”
杜氏语气轻柔,带着哀求:“说了吧,为了女儿,为了墭儿,也为了您自己,不再受这皮肉之苦,说了吧,好吗?爹!”
杜英不停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拿头撞地,整个人都快疯了。
对付一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打他骂他,而是用他至亲的人,折磨他。
“接着杀!”
“杀到他说为止!”
杜氏比曹吉祥还要狠。
这些人都是她的娘家人啊,是她在王府里面的支柱。
可是,杜氏杀他们,竟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孽畜!孽畜!”杜英在咒骂。
但杜氏却扯住他的下嘴唇,使劲往下扯,生生撕开,厉吼:“说!”
杜英快被折磨死了。
却还是不肯吐口。
“那女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反正您心里也从来没有过女儿!”
杜氏目光森然:“爹,您从来没怀疑过妹妹是怎么自尽的吧?”
她冲着亲爹,笑了。
杜英一呆,旋即嚎啕大哭。
作孽啊!
但还是不肯说。
曹吉祥面露思索,杜英不要自己的家人,也不顾荆州王府死活,他在保谁呢?
这里面,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
曹吉祥重新梳理一遍。
他发现杜英,是宋虔的招供,宋虔说他将京营里流出来的军械,送到杜英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