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发现,于谦竟被自己逼入死胡同了。
战功太大,反而成了枷锁桎梏。
“执行吧!”
李贤让喀喇沁兵下马放弃兵器受降。
抚顺、辽阳,李贤和吕原都在收降喀喇沁兵。
但盖州外。
孛来却不同意放下兵器受降。
因为他担心大明反复无常,没了兵器,喀喇沁兵就没了反抗之力。
何况,他们是投降,不是被俘!
“我大明岂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曹义亲自来到孛来大营,只带着两个卫士。
孛来看着曹义,两个人还真是老相识。
孛来没少袭扰辽东,都被曹义打退了。
“这……”
“这什么,大明向来说话算话!”
曹义充满自信道:“你和大明打交道这么多年,大明何时说话不算话过?你自己想!”
“哼,你以为堂堂天朝,是你们草原上那些反复无常的小部落吗?”
“可笑至极!”
曹义背后全是冷汗。
他已经犯过错了,这次要是不能顺利招降孛来,爵位肯定和他无缘了。
所以,他才深入敌营,亲自和孛来谈判。
孛来看着曹义坦诚的面容。
确实,大明最守信义。
信义是大明用近百年时间树立起来的。
竖起来难,毁掉却特别容易。
一旦大明毁约,大明百年经营的信誉,就彻底崩塌了。
再说了,喀喇沁部还剩下三万兵马,这些人内附大明,就是巨大的战力,能够帮助大明攻打鞑靼、女真、兀良哈。
“孛来,你内附大明,起码要荣封侯爵!”
曹义提及爵位,就两眼放光:“那是世袭的侯爵啊,老子一辈子就想挣一个伯爵,你他娘的归附就拿个侯爵!”
提及爵位,孛来心思也活跃起来:“能封王吗?”
“你没疯吧?”
曹义冷笑:“你是黄金家族吗?配封王爵?做梦呢!”
孛来却想说,也先家族归附,你们大明不也封王爵吗?
那能一样吗?
不封,人家就要打大明,大明害怕,只能封喽。
再说了,那是个空头王,一个名义罢了。
你这个侯爵可不是,要入宫请封的,与国同休。
“那国公也行啊!”孛来心里盘算,从大明弄出点火器来。
两个人各怀心思。
曹义懒得理他:“快点令人放下武器,本总兵还很忙,等见了陛下,你再和陛下讨价还价吧。”
孛来吃个软钉子。
又问了许多。
曹义一一回答他,没有任何错漏。
孛来思前想后,喝了几口酒,斟酌犹豫一个时辰,才让部下放下武器投诚。
却没发现,曹义的脸都僵硬了。
曹义让人来接手。
“孛来,去本官大帐上畅饮。”曹义含笑邀请。
孛来却婉拒,在自己大营里他才踏实。
结果。
到了晚间,他的大营就被踹了。
孛来被人拖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
孛来无比惊恐:“我是大明侯爵,你们要干什么!”
“你他娘的是猴儿,还侯爵!凭你也配!”
曹义身披铠甲,手扶宝剑,目光森寒地盯着他。
“我已经投降了,咱们是一家人了!”孛来惊呼。
“谁跟你是一家人啊!蠢货!”
曹义哈哈大笑:“老子骗你呢!蠢货!”
“大明怎么会出尔反尔?难道不要名声了?不要道义了?为什么啊!”孛来真的懵了。
当年朵颜三卫,不也是这样内附的吗?
永乐朝,多少蒙人为大明征战啊。
如今为什么要拒绝喀喇沁部投降啊?为什么啊?
“道义?名声?”
曹义冷笑:“当然要啦!”
“孛来,你要搞清楚,这里是大明境内,你跟我们达成什么协议,外人都不知道!”
“至于你们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兵败战死喽!”
“你的脑袋,就是本官的爵位!”
曹义得意大笑。
真没想到,爵位来得这般容易。
孛来却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你们在干什么?”孛来愈发惊恐。
“杀头呀!”
曹义大笑:“既然是战争,自然是要脑袋充军功的!”
孛来瞪大了眼睛,目眦尽裂:“曹义!你个王八蛋!老子要杀了你!”
但他被四个兵卒死死压着。
急怒之下,他眼睛、鼻孔、耳朵流出了鲜血。
那些都是他的部民啊!
是他下令,让他们放下武器投诚的!
结果全成了亡魂!
全都怪他!
都怪他啊!
于谦好狠的心啊,他根本就不要喀喇沁部的俘虏,他要让喀喇沁部亡部啊!
为什么啊?
孛来根本想不通。
难道为了那些屁民吗?不应该啊。
“孛来,你尚且还不知道,鞑靼十四万大军围攻大宁,被大帅一战攻破,十四万精兵尽丧于大宁城!”
曹义冷冷道:“你说说,我们招降你干什么?”
“整个漠北,二十年内,都再无战事。”
“用你们干什么啊!”
孛来瞪圆了眼睛,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曹义没理他。
“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孛来嘶吼:“不可能,不可能的!”
鞑靼怎么会败的?
十四万精兵啊,大明用百万大军,才能将他们留下来。
可大明有这么多人吗?
不可能的!
孛来死也不相信。
可是,如果北方还有威胁,于谦怎么可能下令杀俘呢?
喀喇沁部已经投诚了呀。
我们能为你们打鞑靼啊……
难道……
“大帅传下命令,将尔等头颅筑成京观,祭奠我辽东百姓!”
曹义冷声道:“而你这颗脑袋,就值钱了!”
“陛下看到会喜欢的!”
有斧头架在孛来的脖子上,要将他的脑袋剁下来。
“不要,不要啊!”
生死面前,孛来恐惧了:“曹义,放过我,放过我……”
什么英雄,在临死前都会变成狗熊。
“我还有秘密!”
孛来看向曹义:“只要你放过我,我就把我心中的秘密说出来,求求你放过我吧!”
曹义废这么多话,就等着这个秘密呢。
他蹲下来:“告诉我,是谁把你们引来的?”
孛来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曹义,他知道了?
“我说了,能饶了我吗?”孛来满脸惊恐。
活着,才能回到部族去,才能重整旗鼓,他不想死啊。
“你先说。”
孛来还想讨价还价,但斧头往下压,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线,剧痛临身:“是孔家!是孔家!”
曹义让他写一份口供。
但他不懂汉文,需要翻译。
写完之后。
曹义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送他上路吧。”
“曹义,你背信弃义!”孛来疾呼。
“陛下点名要见你,做臣子的哪里敢违抗陛下的圣旨呢?”
曹义冷笑:“当然了,这见,不是要见你的活人,而是见你的脑袋。”
“你的尸体会被挂在城门上,任辽东百姓唾弃!”
咔嚓!
孛来的脑袋被剁下来。
瞳孔之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喀喇沁部却在最辉煌的时候,落下帷幕。
各军开始筑京观。
曹义传令,辽东各城解封,并令各城守军,搜寻残留的鞑靼兵,杀无赦,一个不留。
翌日清晨的辽东。
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却让人头皮发麻。
遍地是京观。
哀鸿遍野。
城中的百姓出城后,开始寻找乡下的亲戚,发现都找不到了,整个平原上,家家挂白,人人戴孝。
本来,他们心中该恨朝廷的。
朝廷压根就不管百姓的死活。
任由鞑靼兵烧杀掳掠,各城守军只守城墙,不管城外的百姓。
即便有百姓在城门下乞求开门,都遭到了无视,最后这些百姓都成为了护城河里面的尸体。
持续近两个月的攻防战,让辽东倒退二十年。
但是。
看见遍地的京官,辽东百姓忽然间不恨了。
大仇得报。
祸害他们家人的鞑靼兵,都死在了这片平原之上。
然后,盖州城门打开,却有很多人走陆路、走海陆入京,告御状!
他们无视路上的京观,只有自己心中的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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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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