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给他构建班底。
只有孙原贞掌控了兵部,才能架空于谦,让于谦成为无根之萍,最后他这根线,只能乖乖任由皇帝攥在手里。
“那就调入中枢吧,年富去了地方,他就去吏部做右侍郎吧。”朱祁钰目光闪烁。
“微臣谢陛下天恩!”
孙原贞明白,皇帝讨厌高谷,顺带着讨厌陈文。
之所以启用陈文,是为了给他构建班底,让他坐稳兵部尚书的官位。
而去吏部,没放在兵部。
说明皇帝对他掌控兵部有信心,掌控局面之后,去吏部的陈文,能更好的帮到他。
“孙原贞,你回去休整一番,明日便上任,中旨很快下达。”
“微臣谢圣上隆恩!”孙原贞恭恭敬敬磕头。
又聊了几句,才打发他走。
朱祁钰有溜达一会,才进入内宫,诏谈允贤给他诊脉。
“陛下身体大好。”谈允贤请脉之后,眉眼弯起。
“当真?”朱祁钰眼睛亮起。
“陛下脉象润而有力,可见身体康健。”
“但时常肝火大动,怒火攻心,这可不是好事。”
“臣妾会加几样药材,放入吃食中,到时候陛下要连用几日。”
“味道可能不佳,却能调养陛下的身体。”
谈允贤嘱咐道。
朱祁钰连连点头,心情更好。
他示意冯孝等人退出去。
“谈氏,朕的脉象,是长寿之象吗?”朱祁钰忽然问。
“啊?”
谈允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陛下,长寿和脉象没有关系,长寿和心情、吃食、运动等方方面面都有关系,不能凭脉象就断定一个人的寿元。”
“那朕是早夭之象吗?”
谈允贤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
朱祁钰拦住她:“朕只是和你说说体己话,不必那么大的规矩,你照实跟朕说。”
谈允贤松了口气,报以苦笑:“陛下,您身体壮若蛮牛,怎么可能会早夭呢?只要您按照臣妾的方子做,不说长寿几何,也绝对不会早夭的。”
一听这话,朱祁钰眉头渐渐松开:“都说人过三十天过午,朕近来总有不好的预感,所以才胡思乱想的。”
“陛下就是胡思乱想。”
谈允贤白了他一眼:“臣妾嫁给陛下,岂能不盼着自己的丈夫好?臣妾粗懂医术,又在宫中侍奉,必然让陛下无虞。”
“当真?”
朱祁钰牵起她的手:“谈氏,朕一定要和你多生几个儿子,给他们大富贵。”
谈允贤俏脸微红。
“你说朕的身体大好,可否?”朱祁钰食指大动。
谈允贤立刻挣开了他的手,跪在地上,郑重道:“陛下万万不可,行百里而半九十,如今陛下身体虽然康健,却是假象,一旦陛下行.房.事,必将前功尽弃,请陛下暂且忍耐。”
“你说的对,忍耐、忍耐。”
朱祁钰笑了起来:“有你坐镇宫中,朕才能睡得着,今晚你伺候朕安枕后,再回宫吧。”
“臣妾遵旨。”谈允贤行礼。
翌日早晨,朱祁钰神采奕奕起床,在院中练石锁。
冯孝松了口气,皇爷终于恢复了。
怀恩给他读《诗经》。
朱祁钰听得入神,步行进入奉天殿。
“还是不下雨啊!”
朱祁钰正襟危坐:“老天爷不肯降下甘霖,徒呼奈何,唉。”
“王伟。”
“朕打算派你去犁清山西。”
朱祁钰直言:“你允文允武,又是内阁宰辅,为朕犁清山西,还山西上下一个朗朗乾坤。”
王伟直接懵了,皇帝没跟他打招呼啊。
他是犯了什么错了吗?被皇帝一脚踢出内阁?
“你们知道,东厂从山西抄出多少东西吗?”
朱祁钰压根就不打算瞒着:“价值上千万两!”
嘶!
奉天殿朝臣个个瞪大眼睛,晋商竟然这么富吗?
“陛下,货真价实的钱粮共有多少?”白圭人间清醒。
“粮食折算成银子,钱粮共值三百万两!”
嘶!
奉天殿上下倒吸冷气。
朝堂拼死拼活的,八年了,也没存下三百万两银子啊!
还有不计其数的珍宝、煤炭、物料等等。
朝堂年年攒钱,都不如抄家一次赚得多。
“山西人擅长经商,有这些钱并不奇怪。”
“这些钱粮,主要供应给宣镇和河套。”
“煤炭暂且不运。”
“其他东西都运回京师。”
朱祁钰简单说了下处置办法,话锋一转:“这次晋商对国朝贡献很大啊。”
“朕打算允晋商开一晋商票号,朕发给他们牌照,在京中赐一宅子给他们做票所。”
“京中生意,优先让晋商经营。”
“毕竟晋商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啊。”
朝臣狂翻白眼。
您把抢劫变成了贡献,又给晋商补贴,不就是想用人家继续赚钱嘛,等着下次割韭菜。
“像这种为国朝做贡献的商人。”
“朝堂要予以高度重视。”
“大力扶持他们发展起来。”
朱祁钰说得比唱得好听,等再发展起来,割第二次韭菜。
“臣等遵旨!”朝臣算服了。
不过,这不又宽敞了嘛。
难怪皇帝有钱犁清山西呢,晋商是好人啊,贡献了这么多钱财。
“不如这样,朕允晋商一个科举名额,算是对他们的贡献予以肯定了。”
朱祁钰够坏的,晋商群体上万人,却只赐下一个名额。
那不明摆着让他们打翻天嘛!
“陛下圣明!”群臣高呼。
朱祁钰大乐,百官也都蔫坏蔫坏的。
估计心里也嫉妒了,我们食物链顶端的人,竟没有几个商贾有钱,心里肯定不平衡。
“明日,金忠就要去江西了。”
朱祁钰问:“谁愿意去为朕犁清江西?”
江西可是个老大难题。
大明有多少朝臣出自江西?
解缙、黄子澄、杨士奇、练子宁、胡俨、陈诚、夏原吉、金幼孜、胡广、李时勉、陈循、周忱、彭时……简直不计其数。
江西可是个火药桶,谁动就容易炸死谁。
朝野上下一片安静。
没人想去捅这个马蜂窝。
“怎么?没人愿意?”
朱祁钰嗤笑两声:“怕什么?怕杨士奇从棺材里面蹦出来,杀了你吗?”
“朕又不是派你们去杀江西官员!”
“怕什么?”
“犁清江西,主要是拆分士族,迁移百姓,填充湖广、两广。”
“江西人多地峡,士绅土地兼并极为严重。”
“若是不及时拆分,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你怎知那些士绅大族,不想被拆分呢?”
“他们就不想独享江西利益吗?”
“那些被嫡脉压榨的士绅庶脉,就不想换个地方称王称霸?”
皇帝是不怕。
但官员害怕,天下舆论操纵在文人的手中。
天下文人出江南,一旦谁去强拆江西,迁居士绅和百姓,必然遭到口诛笔伐,身后名肯定没了,富贵能不能捞到都难说。
所以,这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
“江西籍的官员,带头拆分自己的家。”
“主动把旁支别脉迁去湖广,朕会妥善安置,将文风传到湖广去。”
“再令南孔,拆分出两支来,去湖南、湖北安置。”
“这样一来,江西也宽敞了,湖广也带去了文风,便能迅速繁荣起来。”
朱祁钰盯着朝臣。
还是没人愿意站出来。
奉天殿落针可闻。
终于,有一个人慢慢出班,将笏板恭敬放在地上,磕头道:“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马瑾!
“好!”
朱祁钰站起来:“朝野上下,只有你马瑾不畏强权,肯为朕分忧!”
“区区江西,有什么可怕的?”
“马瑾,朕命你为江西督抚,军政大权操于你手。”
“朕再赐你王命符牌,可调动驻扎在龙虎山上的虎豹军。”
“朕赐你天子剑,任何人皆可斩,权宜之权!”
朱祁钰话音一缓:“朕知道,江西不好犁清。”
“但你不必担心,金忠坐镇南昌,没人敢有异动。”
“再传旨,令杨信为虎豹军总兵官,暂任江西总兵,收拢江西各卫所,建江西军,实额三万人!”
“马瑾到了江西,万不得已之时,可用王命符牌调江西兵丁,为你平叛!”
“朕会交代金忠,他会时时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