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马歇尔,你想告诉我……】
【我今天晚上……】
【其实没地方住?】
【……】
【……】
【这我是真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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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犯错误。
每个人都会有不知所措,茫然无果的时候。
每个人都会有被因为不是自己而起的错误,而惨遭痛打与折磨的可笑经历。
这就是命运的恶劣之处,就是喙嘴的魔神对世间所有生灵的,毫无差别的嘲笑与讽刺,是亚空间的诸多生物最为期待与欢迎的,永不停歇的轮回曲目。
而这一定律,并不会随着身份与力量的改变而消失,即使是强大如凡世半神,即使是高贵如人类之主,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它们会理所应当得在最松懈的时候袭来,刺痛哪怕最强大的人物。
摩根,也同样如此,在这一点上,她与凡人无异。
但,即使是将无数命运与灵魂封禁于大脑,将万千心思与渴望玩弄于掌中的蜘蛛女皇,也永远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面对一个如此现实、滑稽与卑微的问题。
就比如说……
她今天晚上,该住哪呢?
……
在她拥有意识以来,从小到大的二十多个泰拉标准年里,摩根还是第一次思考这种问题。
嗯……新奇的体验增加了。
一种近乎于愉快的笑意在摩根的心中被点燃了,那是一种被滑稽的现实所勾引起来的,并不夹杂愤怒与恶意的笑声:摩根现在并不生气,在面对自己的子嗣的时候,她的脾气似乎要好上一些。
第二军团之主饶有趣味地看着在她面前诚惶诚恐的一排子嗣,这些出类拔萃的战士已经轻易地摧毁王国与世界,但此时此刻,他们不敢抬头,去窥视一眼自己的基因原体脸上的表情。
在她的内心里无声地笑了一会儿之后,摩根挥了挥手,用平淡的嗓音表明自己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在外人看来,无比冒犯的问题。
毕竟,无论是通过她那与生俱来的读心能力,还是倚仗于基因原体通用的,那对世间万物的最卓越的推理手段,摩根都能异常清楚的知道,这个滑稽的现实,其实并不是破晓者们的问题。
或者说,这个问题的绝大多数原因,并不在他们身上。
而是某位金光闪闪的安纳托利亚咸肉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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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在大远征开始的那一刻,早在第二军团领到了他们的荣光女王的那一天,将整艘战舰最安全且优渥的地方,划归为他们基因原体的私人领域,就是摩根之子们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他们极为少见的,没有任何内部反对意见与建议的事情。
在那座身为军团核心的大会议殿堂的背后,便是一座隐秘且肃穆的会客厅,它通过一条漫长曲折的回廊,连接着整艘战舰最为安全的深层领域,那领域是如此的宽阔与巨大,对空间的占用甚至达到了一种堪称浪费的地步,尽管如此,第二军团的战士们依旧心甘情愿地留下了这个巨大的空间,作为日后基因原体的私人王国。
但紧接着,他们就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为了战争与探索而生的阿斯塔特们,完全不懂得如何装饰这座巨大的空间,而他们也害怕随意的布局可能会反向激怒他们的基因原体,再加上自从大远征开始之后,军团的情况每况愈下,这个问题也就被悬之高阁了。
在当时,泰拉老兵们也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只是调遣了专门的凡人家族来定时打扫。
毕竟,与原体的重逢不会是一个突兀的事情:按照惯例,阿斯塔特军团会在他们的基因原体被找到蛛丝马迹之前,就听闻到一些来自于人类之主的讯息,然后,军团会有长达数个泰拉标准月甚至数年的时间来集结,这样的漫长岁月足够他们打理好一切,也足够他们打听到原体的出身与喜好,来布置一个尽可能让人满意的居所。
但是,在摩根的问题上,人类之主似乎总是在……
另辟蹊径。
直到第二军团与他们的基因之母正式重逢前的不到三个泰拉标准时,他们才从帝皇亲卫那随意的通知中,意识到了他们的基因原体已然回归了,而到了那个时候,激动与恐慌、惊愕与狂喜、混乱的准备与连绵的调整,便已经占据了每个军团战士的每一缕心思,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什么事情。
在那之后,自然便是令人全神贯注,跌宕起伏的,基因原体与自己子嗣的重逢,军团的每一根神经都在为了自己基因之母的一颦一笑而震动,他们的每一句话语都不会离开他们基因之母的每一缕视线每一次与皱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更不会去讨论其他。
直到完成了觐见的巴亚尔骑士行走在去档案室的路上的时候,他才被一名奉命打扫基因原体房间的凡人仆役拦住了。
当年那个接受了命令,一直在打扫原体房间的凡人,如今早已传宗接代,拦住巴亚尔的凡人,乃是当年接受命令之人的孙辈。
而从这个凡人口中所吐出的那轻轻话语,便让巴亚尔这位横行战场上百年的完美骑士,瞬间流下了丝丝冷汗。
然后……
便是如今的场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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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的子嗣在那里诚惶诚恐,是一件乐事,不过摩根已经对此感到有些麻木了:与其让他们因为这些小事而战栗,倒不如让他们抓住这个时间,去做点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