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帝星,异星究竟是什么。
便是夏奢告诉姬护的答案就一定对么?
夏朝末代君王对于常人来说,确是高高在上,就其自身来说,也是人杰无疑。
只是...于天观之,不过依然是蝼蚁罢了。
蝼蚁,知道个屁。
但可以确定的是,龙脉和帝星存在着联系,这就如此时此刻...鬼湖和某个异星存在联系一般。
而剥夺寿元,剥夺记忆和力量,似乎便是这鬼湖的能力。
鬼湖已成黄泉。
黄泉上,那诡异的奢华棺椁临近鬼殿,棺盖微开一缝,无暇玉手追魂夺命,一把抓在了阎君面前的凤儿手上。
凤儿随阎君许久许久,早已变强不知多少,可她再强,又岂能抵抗这一抓?
这一抓,阎君娘娘便已色变,因为她能感到凤儿和她的联系正在快速消失。
她能以活人理智掌管鬼域,起因便是凤儿。
凤儿若消失,她又会如何?
可此时此刻,她已不能如何。
因为此时此刻,还能顾及她的便只剩下凤儿了。
七大禁忌融合成三,其中最强的便是融合鬼山、殓衣斋的鬼湖。
而她虽成功融合了极乐园,但便是极乐园的恶鬼再加上她的猪、花店小女孩、青衣冰鬼、以及种种恶鬼,却也不过勉强抵抗着对方的入侵,若不是另一边还有那北风客栈和鬼市融合的禁忌制衡,怕不是她早就落败了。
如今,各地平衡已成,陷入到了一种古怪的漫长的融合之中。
而唯独剩下她这个异类,以及此刻远道而来的棺椁。
这是王对王么?
并不是。
阎君不过是個在涡流里挣扎的人。
但鬼湖背后却可能站着真正的下棋人。
不过是一个棋子,被下棋人拈到了手上而已。
胜败?从一开始就没有。
因为胜的只会是鬼湖。
...
果然,阎君娘娘和凤儿的联系感在迅速消失。
凤儿整个人已经扭曲,下一刹便“嗖”地被拉入了棺椁中彻底消失。
而阎君娘娘和凤儿的联系,也在同一时间消失。
无数的混乱的念头在阎君脑海里响起,好似一只只原本被镇压的鬼手失去了封印,纷纷从黑暗里探了出来,然后扯住阎君,要将她仅存的人性拖入深渊。
若是多等一会儿,阎君的人性怕不是就要彻底消失了。
但,棺椁中的恶鬼并不会等阎君成为恶鬼。
原因很简单,它的目的并不是抹杀阎君的人性,而是融合阎君。
而一个正处于混乱状态中的阎君,远远比成了鬼的阎君要好对付。
所以,那宛如白玉的纤细五指在解决了凤儿之后,再度迅速地抓向了混乱中的阎君。
五指越来越大,越来越狭长,彻底占据了阎君的所有视线和感知。
啪!
这一次,五指抓实了。
阎君被拖拽着,“嗖”一下进入了那棺椁。
棺盖缓缓合拢,那漆黑如渊的缝隙消失无踪。
而棺椁则继续荡漾在黄泉之上。
...
黑暗里,或许是因为“以毒攻毒”的缘故,阎娘子有了一丝清醒,旋即便感到一只恐怖的女鬼正压在她身上。
但那女鬼却绝不是凤儿。
可她却又能在这女鬼身上感到一丝丝凤儿的气息。
阎娘子明白,凤儿...已经成了这女鬼的一部分。
而很快,她也会成为另一部分。
她的记忆,她的力量在飞快消失。
“李元!”
“小琞!”
“李元!”
“小琞!”
她心中拼命地呐喊,可即便如此,便连这两个名字也在飞快地模糊。
“梨园!”
“园!”
“玉!”
“一!”
“...”
“......”
阎娘子在彻底沉沦,她连自己都即将完全从这个世间完全消失。
她的一切都在被那女鬼剥夺。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发生了什么,陡然之间,黄泉上那奢华的棺椁猛然剧烈一震。
一震之后,便是越发剧烈,剧烈到沉重的黄泉上都如海啸般往四面翻起,难以言说的恶鬼随着浊黄的水化成水墙冲上半空,又重重坠落。
整个黄泉都动荡了起来,远处的鬼店也忽地动荡了起来,簌簌的漆黑瓦片纷纷而下,啪嗒啪嗒地摔得粉碎。
冰山粉碎,捣臼破裂,刀剑铁树亦是干枯,艳丽的红花朵朵枯萎,漫山的坟墓纷纷收拢,一切的一切都在发生一种匪夷所思的变化。
棺椁中,那正在剥夺阎君一切的手亦是陡然变得僵硬,好似是正在疯狂剥夺一切的东西遇到了无法剥夺之物,所以卡住了。
但剥夺,是鬼的特性。
想要鬼停下,绝无可能。
所以,即便被卡住,这手还是会继续剥夺下去。
万鬼青裙的阎娘子双目无神地仰面倒在棺椁里,好似一个瓷做的没有生命的人偶,她的脸庞上正扣着那洁白如玉的手。
但那手却也越来越僵硬...
棺椁里的一切恍如处于了静止的时间中,而外面却是天崩地裂。
...
...
扑棱棱~
乌鸦展翅飞在前面。
少年模样的人已经穿过了新建成未久的剑山关。
关外,有大周铁骑四处巡行,还有小批的人正在迁徙向关中,但他却在逆向走入关外。
若有人能看到他,自会阻拦,可惜...没人能看到。
在这片土地上,李元其实也是无敌了。
只不过便如诸多山峰,每一座山峰都拔地而起,远离地面,可山峰和山峰之间却还存在差距。
这一点,从“小琞也能无敌地镇守在羚羊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可以看出来了。
李元在送走谢氏姐妹和小真后,便已经离开了山宝县。
而后者则在两个小琞的保护下往皇都中京去了,随行的还有问刀宫和判官司的高层。
中间许多琐事交缠,以至此时到了九月。
九月的关外,荒凉无比,许多城镇中明明还有屋舍,但却早无人居住。
李元走入一个小镇。
镇子一半荒芜,一半完整,可完整的客栈,酒楼,院落里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好像鬼镇。
乌鸦巡视了一圈,从半空而下,落在他肩头,语带急促地唤道:“爹爹,弟弟快不行了...他说自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现在,他就想着走入白鹿氏族的枯火里,葬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