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直接抱起她,将她架高了,这才看到远处那一排在敲鼓的大汉。
大汉赤膊,腰环红带,挥擂鼓槌,来回开张。
“好喜庆呀天天都有呀。”谢瑜忽地心就安了下来。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李元带着谢瑜将山宝十二坊都逛了一遍。
而小墨坊则是作为最后一站。
他御着马车,穿过熟悉的林子,听着春日的风声穿林而过,然后又悠悠地御起缰绳,来到了小墨坊。
小墨坊也早不同以往,因为银溪坊人太多了,所以这里也开始变得繁华。
村坊的模样已经慢慢消失了,空旷的黄泥街道多了不少商贩。
远处的农田里,有人正挑着粪桶在为土地增肥,以待四月时下的禾苗能够更好地养活。
马车缓缓行过,谢瑜也有些沉浸在眼前这宛如水墨山水的画卷之中。
李元本也是随意看着,可忽地他瞳孔紧缩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白色短发的瘦弱男子也在施肥,男子面容已毁,看不出本来模样,可是李元怎么可能忘记曾经的敌人。
尤其是,他认认真真盯过的敌人。
‘彭冥衣。’
他心中叫破了那正在施肥农夫的名字。
莲教四大教主之中,下落最神秘的便是彭冥衣了。
可以说,如果彭冥衣在,莲教绝对不会那么快崩掉。
三千幽骑,足以做很多事,但恰恰是彭冥衣的离去,让三千幽骑变得脆弱不堪。
可这么一个无恶不作,却又强大的行骸,居然出现在了小墨坊种田??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戴着头巾的农妇跑来,在田边喊着:“那哥儿,回家吃饭啦。”
彭冥衣并没有停下动作,他熟练地施肥,浑然不觉那臭味儿,而口中则是喊着:“一会儿来!”
似乎注意到了马车,彭冥衣的动作凝了凝,他虽是瞎子,但早有其他手段能观察到周边的一切。他自然看到了马车御手席上那白衣如雪的刀客。
他看去,周三娘自也看去,然后泼辣大方地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李元笑道:“没什么事,只是看着农田,想起小时候在田里劳作的日子,一时有些发愣。”
周三娘叹息道:“现在的田可不好种啊。”
李元视线跳过她,看向远处,忽道:“小哥儿,要帮忙吗?我看你眼睛不太好。”
周三娘愣了下,道:“您一看便不是下田的人,这哪儿能啊。”
彭冥衣忽道:“三娘,你先回家。”
“啊?”
周三娘愣了下,她感到有些不对劲,然后警惕地看向李元,道,“你你你是不是和我家那哥儿有什么过节?
我告诉你,这儿可是山宝县,这儿是有阎君娘娘在的。
我家那哥儿老实本分,你不可以再伤害他!”
“再?”李元问了声。
周三娘道:“你们都逼的那哥儿落崖了,还想.”
“三娘!”彭冥衣忽地打断她,道,“回家。”
“不!我不回!”周三娘喊着。
而她这边动静很快引来了附近农民的主意。
不一会儿功夫,诸多扛着锄头,挑着扁担的大老爷们拥了过来,挡在周三娘和彭冥衣前面,看着李元。
李元抱了抱拳道:“都是误会,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罢,他扬鞭御车而去。
见到去远,周三娘才舒了口气。
当晚,谢瑜入睡后。
李元却又直接来到了小墨坊。
彭冥衣是个可怕的定时炸弹,虽说他还只是没入天魂三品的行骸,但他身上有许多诡异的力量,若是为害,后患无穷。
李元至少要来看看。
他很快寻到了农家小院。
月光洒落,银发男子正坐在院子里。
李元轻轻敲了敲栅栏处的门。
彭冥衣好似知道他会来,迅速起身,走出了门,又小心地带上了栅栏。
两人默然地一路走着。
李元忽道:“今日若非那许多人拦在你面前,我已出手。”
彭冥衣轻笑一声,道:“你果然知道我是谁,看来你是个大人物。
我自知罪孽深重,阁下若与我有深仇大恨,我愿以人头偿还,只是许我三个月,让我将后事安排好。
三娘是我妻子,她是无辜的,也毫不知情,还请阁下莫要对她出手.”
李元古怪道:“你能和我说说,你做了些什么吗?”
“可以啊。”
彭冥衣很坦然。
他很轻松地诉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事。
他说的很开心,尤其是说到周三娘的时候,他更是声音都带着甜蜜。
他真正地爱上了那个普通的农妇。
待到他说罢,李元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万万没想到曾经的黑莲教教主竟然变成了一个助人为乐、勤勤恳恳的农夫。
李元想了想,沉声道:“我可以不杀你。但你七天之内必须去一次鬼狱。”
“好。”
彭冥衣直接答应,然后道,“说起来,我也是阎君娘娘的玉骸。
阎君娘娘和其他禁忌不同,她是个应该成为神灵的存在
我们庄儿也是听了她的大名,才在洪涝后搬到这儿来的。结果来了这儿,真就不后悔了,这是个好地方,或者说这是阎君娘娘来了之后才变好的地方。
我愿意去见她老人家。”
李元微笑道:“回去吧,你娘子还在等你。”
“好”彭冥衣也是微笑着应了声,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鞠躬,道,“谢谢。”
李元也转身离去。
月光照着道路,他心中感慨万千,而走着走着,却又听到不远处的农田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来来来,喝。”
“丁老,你骸骨在哪儿,我也寻不到了,就这么建个冢,你能找过来吧?说了养你老,没能养啊。”
李元走去,一看,却见一处空地处,桃花开的正艳,而桃花边上却是两男两女还有个病恹恹的少年围在一处儿。
桌上摆着酒菜。
他辨了辨,认出其中两男一女竟是铁杀、方剑龙和赵纯心。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引起了那边的注意。
方剑龙警惕地看着这白衣人,反倒是铁杀大大方方地喊着:“小哥儿气度不凡,来一杯不?今早排了老长队伍,才从蘅芜酒楼打的春水酿!”
李元略一犹豫,踏步上前,道:“有缘相见,饮上一杯又何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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