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是景泰二年的进士,初授山西道监察御史,接着出任大同巡按和宣府巡按,后受命清理京畿马政。
天顺元年,张鹏卷入政治斗争中,伙同刘泰、魏瀚、康骥等御史弹劾石亨和曹吉祥,御史多谪官,张鹏谪戍辽东铁岭卫。
虽然从高高在上的巡按跌至边卒,但这个非正常的一个经历,却是让张鹏算是因祸得福。
天顺八年,明宪宗即位,大赦天下。由廷臣交荐,张鹏官复原职,而后是平步青云,旋即进入兵部系统。
成化十八年,因兵部尚书陈钺跟汪直的关系亲近,受都给事中吴原、御史许进等弹劾,最终张鹏取代陈钺成功上位。
成化二十一年,张鹏因遭到弹劾而请辞,至此彻底告别官场。
这个京城说小不小,但说大亦不大。
原兵部尚书张鹏虽然已经致仕多年,但终究是问鼎权力高峰的人,现在已经滋养出一批陆续入仕的族人。
其实张氏一族为官的人员确实不算少,且不论旁系的人员,像张鹏的父亲张榘是兵部职方主事,张鹏的祖父张寻是庆王府左长史。
缘分便是如此的奇妙,张鹏的族侄竟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显得如此嚣张,刚刚更是在堂中大放厥词。
徐鸿的关注点并不在张相的身份,显得十分认真地询问:“既是官宦子弟,刚刚在堂中之言是你由心而发,还是你们张氏一族皆是此念?”
原本他并不打算利用身份压一个小小的童生,只是这个童生既然亮出原兵部尚书的名头,且还是多人入仕为官的张氏一族,那么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现在的朝堂看似已经没有党派之争,但实质关系到执政理念,皇党和清流其实早已经是势同水火。
若这个张氏是地地道道的主和派,更是认为当今圣上是暴君,那么他不介意将矛头指向张氏一族。
正是如此,如果仅仅是张相的口出狂言,事情可以温柔处理,但就怕……
“呵……好大的口气,亦不怕闪了舌头!实话告诉你好了,这番话正是我族伯所授,你现在满意了吗?”张相打心底瞧不起徐鸿,便直接透露出来。
咦?
高魁将刚送到嘴边的酒杯停下,显得颇为意外地望向张相,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有原兵部尚书张鹏的身影。
其实这场京城舆论风暴能达到这种程度,绝对不可能仅仅是士子的自发行动,背后必定有重量级的人员在煽风点火。
只是谁能想到,那位已经致仕的兵部尚书张鹏不好好在家里养老,竟然在背后鼓吹起了这一场风暴。
原本他都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此事,却是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找到了源头,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高魁将手中的酒杯直接放下,显得十分认真地询问:“张尚书当真这般说了?”
“呵呵……我族伯刚直介贞,不似现在朝堂上的媚臣,自然敢于纠正陛下的弊政。因鹿筋不足便讨伐,这分明是失道之君,结果满朝重臣无一人敢反对!要我说,朝廷就应该将我族伯复起,只有我大伯才敢直谏于皇帝!”张相扭头望向高魁,脸上充满自豪地道。
高魁看着正在喝酒的徐鸿,显得十分认真地询问:“徐兄,此事怕是跟张鸿脱不了干系了,你以为呢?”
“这是你们都察院的事,我一个兵部小小主事顶多帮你摇旗呐喊!只是王御史已经前往辽东,边镛怕是不敢拿张鸿下刀吧?”徐鸿喝了一口酒,却是直指核心问题。
若是王越还留在京城,那么不说是原兵部尚书,即便是现在的内阁首辅万安,却是同样敢于调查。
只是这个举人出身的边镛且不说位置有问题,而且根本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却是不太可能同意高魁发起一场针对原兵部尚书张鹏的行动。
高魁重新端起酒杯,显得旁若无人地侃侃而谈道:“且不说咱们都察院现在的风格是对事不对人,现在高层对辽东战事已经统一基调,不管反战的声音是谁喊出来的,咱们定然是要杀鸡儆猴!你好好想一想,若是抓住一个原兵部尚书来处置,这京城舆论还敢如此不敬陛下吗?还敢口口声声为了礼仪之邦的虚民置百万流民于不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