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传信官员的一只脚重重地踏在刚刚形成的水坑上,坑中的积水四溅而起,而他已经成功引起所有官员的关注。
这场雨水来得又快又猛,已经淋湿绝大多数官员的身子。
刚刚还在逼宫的众官员看到身后竟然有人跑出来干扰他们营救周鼐的计划,一个科道言官当即挺身而出进行呵斥:“此乃早朝之地,休得放……”
只是最后一个“肆”字没有吐出,穿过雨幕已经看清出现在这里的传信官员手里竟然握着一份塘报,便生生将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
自从弘治登基后,大明朝廷创建了塘报系统。
如今塘报官员在这个时候将塘报着急地送过来,要么边地发生了一场重大军情,要么便是出现了不得了的大事。
一时间,在场的一千多名文武官员齐刷刷地望向来人,都在好奇是什么样的塘报竟然让塘报官员直接闯入早朝现场。
呵呵……
礼部左侍郎刘健看着这个官员如此慌张的模样,却是知道此次必定是祸非福,心里不由得暗自发笑,却是幸灾乐祸地望向朱祐樘。
他知道近期大明朝廷最大的军事行动便是以鹿筋不足为由准备清剿建州女真,目前辽东的粮仓已经夯实,而各路大军已经屯兵山海关。
只要这位皇帝一声令下,屯兵于辽东的大军便可以进犯建州女真的地盘。
很显然,这份塘报跟辽东有关,而今辽东的战事恐怕出现了意外,没准已经被建州女真反过来夺下了山海关。
原本大明的最好做法是休养生息,以长城为防御线固然天下,然后跟士太夫治理天下共享太平之福。
结果偏偏这位志大才疏的皇帝竟然敢去招惹女真人,简直是自找苦吃的愚蠢之举,现在更是被女真人啪啪打脸上。
丢人,当真丢人,自己怎么教出了一个如此愚蠢的学生呢?
扑通!
在来到近处的时候,报信官员暴露出读书人的糟糕体质,此时已经显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突然摔倒在地。
只是那份忠心还是值得肯定,他手中的塘报不敢耽搁半分般,仍是朝着朱祐樘高举道:“陛下,不……不好了!”
不好?
吏部尚书李裕等官员虽然早已经有所猜测,但听到报信官员这么一说,心里不由直接沉到了谷底。
很显然,大明并不是大捷来报,而是出现了一个糟糕的状况。
轰隆!
天际再度传来一个雷声,落在大家身上的雨水显得更加的冰冷,此时的天象仿佛预示这个王朝正在遭受一场浩劫。
锦衣卫指挥使王相任由雨水落在自己身上,迅速上前接过那份塘报,然后转身将塘报送到朱祐樘手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呢?天佑我大明啊!”
户部尚书李嗣等官员纷纷被那一份塘报所吸引,却是好奇塘报带来了什么样毁天灭地的坏消息,同时默默地祈祷道。
朱祐樘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塘报,只是看到塘报上面的内容,登基以来的养气功夫破防。先是眼睛泛红,而后一股怒火从脚板涌了上来。
咦?
万安和刘吉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离朱祐樘的距离最近,所以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朱祐樘身上很罕见地散发怒火。
这……
吏部尚书李裕等官员同样意识到朱祐樘宛如醒过来的雄狮,在看到朱祐樘正在环视在场的所有官员的时候,当即默默地向这位帝王臣服。
朱祐樘最终将怒火压了下来,却是不带一丝感情地询问:“刚才是谁说要朕下令都察院释放周鼐?”
“是臣!周鼐这么多年治漕治水功不可没,恳求陛下下令都察院释放周鼐!”礼部左侍郎刘健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但已经没有退路地站出来表态。
朱祐樘知道刘健可以踢除了,却是压抑着怒火地询问:“还有谁?”
“回禀陛下,一共有十九人,臣已经记下!”吏部尚书李裕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当即站出来回应道。
朱祐樘很满意李裕的能力,便淡淡地吩咐:“下朝后,你即刻将名单抄录给朕!”
“陛下,周鼐这么多年治漕治水功不可没,若都察院没有证据便抓人,哪怕签字画押亦有屈打成招之嫌!”刘健知道周鼐恐怕是出事了,但还是试图蒙混过关地道。
其他官员意识到周鼐的情况可能有变,亦是暗暗佩服刘健的这份急智,便纷纷进行附和:“陛下,都察院没有证据便抓人,此等做法有屈打成招之嫌,还请三思!”
朱祐樘看着这帮准备揪住“屈打成招”的官员,却是将手中的塘报扬起来:“河南刚刚传来消息,前天夜里开封府决堤数次,开封城被洪水淹没,百万顷良田尽毁,无数百姓游离失所。去年朝廷勒令河道加固开封府堤,户部前后一共拨款三十余万两。今夏汛未至便已溃堤,其中新修的荆隆口堤竟是一座土坝,如此河道总督谁敢保?你们站出来让朕好好瞧一瞧!”
天空正好闪过一道白色闪电,像是正在物色目标般,似乎随时会劈下来,致使大家是大气不敢粗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