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还是得老夫亲自去一趟。其他人毛毛躁躁,取来的脓汁未必能用。而且还需深入疫区,还是老夫跑一趟合适。”戴思恭已提起了自己的药箱。
他早染过了天花,不惧此病。若派其他人前往,指不定就要多害一人染疫。
老医者有普济之心,不愿平添孽债。
“戴老辛苦。”朱肃和马皇后对戴思恭施礼。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马皇后坐在床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正人事不知的朱雄英。朱肃则有些心急如焚,从戴思恭的语气中他知道朱雄英的天花压制不了几日,万一疫区里没有正好染疫长疮的母牛,又或者疫区里根本就无人养牛,那又该怎么办。
一会又想到了宫门口碰见的孔希学,那厮在宫门口伏阙上书,似乎就是想将天花疫病牵强附会为天道来抨击新学,以给他衍圣公府搏那仅剩的一线生机……可这天花怎的早不发,晚不发,刚好在朝廷准备废掉衍圣公府的这個节骨眼发,世事当真会如此凑巧?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是在脑中闪了一闪,便湮没在了其他千头万绪的思维之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朱肃和马皇后也无心点太多灯,只在床边燃了一盏用于照料朱雄英所用。诺大的殿宇衬上这唯一的一盏摇摇晃晃的孤灯,昏暗的环境让朱肃的内心越发的烦躁起来。
“神医回来了!”殿外传来喧嚣之声,隐隐似乎传来老朱、朱标急切的询问,朱肃听到戴思恭让所有人千万莫再靠近的声音,然后殿门再次吱呀一声开了,只见戴思恭面带喜色,手上如呵护着什么至宝一般,托着一个小小的透明的玻璃瓶。
“幸不辱命!牛逗脓汁取回来了!”
马皇后、朱肃皆面露喜色,朱肃赶紧去点灯,乾清宫中骤然变得亮堂起来。
戴思恭已坐到了榻边,抽出了许多粗细不一的银针,放在了宝源局萃取出的高度数酒精里消毒。
“老朽接下来要为太孙殿下施针,请皇后、五殿下务必按住太孙殿下,莫要让他有所动作。”
朱肃与马皇后点头,分别按住了朱雄英的双手双脚,戴思恭深吸一口气,本来有些颤抖的老手瞬间变得稳当无比。老神医施针极为果断,转瞬之间,朱雄英的浑身上下就又插满了银针,明晃晃的极为吓人。
“老朽要种牛痘了。”
朱肃看见老者用一柄小刀极快的在朱雄英的胳膊上割出一个细小的伤口,而后用一根银针挑出牛痘脓汁,极为精准的抹入朱雄英的疮口之内。而后再不断捻动某根银针,朱雄英“啊”的一声,竟是生生疼醒过来。
“雄英忍住!奶奶绝不会让你夭折!”马皇后已是眼含热泪。
戴思恭不断捻动银针,朱雄英似乎正持续感受着莫大的痛苦。但看到马皇后的模样,他竟是乖巧的挤出一丝笑脸:“皇奶奶不哭,雄英知道奶奶是在带雄英瞧病,雄英会忍住。”
“好,好孩子。等你好了,五叔带你乘热气球!”朱肃亦鼓舞着这小小孩童。
“五叔也在吗?”因是朱肃正摁住朱雄英的双脚,朱雄英看不见他,但听到了朱肃的声音,小小孩童的语气里还是显露出几分欢欣来。
小小孩童抿着嘴忍了一会痛楚,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开口对朱肃道:“五叔,雄英不想成为垂拱而治的守成皇帝,雄英想成为皇爷爷那样的雄主。”
“雄英也要像五叔那样,为大明开疆拓土。”
朱肃一怔,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小小孩童,心中竟有这样的主见。
“好!好,五叔支持你!”
“做个只知道盯着亲人算计、没有主见的守成之君又有什么意思。”
“雄英志向宏伟,心胸不让他人。”
“定能成为我大明的又一代千古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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