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无非是暂且蛰伏。又能如何呢?衍圣公且听下官一句劝,且闭门教子,传承圣学……待他日圣君出世,你我再以此老迈之躯,辅佐圣君便是了……唉。”
“只是,又不知该要等到猴年马月?”
吕本连连叹息。
孔希学却是听的脸都绿了。暂且蛰伏?如何蛰伏?当今陛下素来龙体康健,平日里扶犁下田,一口气能耕个十来亩都不带喘气儿的。那一身征战天下练出来的腱子肉,简直比黄牛还要壮健,学司马懿暂且蛰伏?朱家可没有遗传的头风!
便是真有个万一,太子朱标亦是龙精虎猛。且尚正当年,少说也能再活个五六十载。和朱家这两父子憋命长,他孔希学是万万不是其对手的。便是他孔希学自今日始开始养生,再活他個百八十年,但如今孔府已经危在旦夕。孔家若倒了,即便自己活着,那又有何益处?富贵都已烟消了,自己一把老骨头当泥腿子下地吗?
“吕大人不知。我孔家,怕是熬不到那时候啊!”孔希学哭道。“前几日,陛下已遣人收回了我孔家曲阜县令之职,又遣人南下衢州,令衢州南宗祭祀先祖孔师。这几日,新任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将这把火烧到了我孔府的头上。”
“我孔家家当,多被那群如狼似虎的鹰犬抄了个干净……耕读传家啊,我孔家世代耕读传家,竟连几亩祖传下来的田地都要取走……”
“莫说蛰伏下去……只怕再过几日,那蒋瓛,恐怕就要构陷了罪名来擒老夫了。朝中诸公若是此时再不奋起,我孔家将成齑粉矣。”
孔希学说的痛心疾首,最后一句话倒是不再冠冕堂皇。吕本又如何不知?这衍圣公如此作态,不过是希望他们这些剩余的朝中清流继续抨击新学,为孔府的富贵换一线生机而已。
毕竟,孔希学在万寿节时的奏对,已经将衍圣公府彻底的推到了新学的对立面。如今两方已经是不死不休,孔希学再不能如他吕本这般不去表露态度,只埋起脑袋做人。衍圣公府如今已经彻底和程朱理学绑定在了一起。
新学不倒,孔府不存。
说的再冠冕堂皇,其实他衍圣公,只是舍不得这份受用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而已。
“衍圣公勿急。所谓:‘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
吕本自然不会应承衍圣公要发动清流为孔家拼命,而是依旧和善的笑着宽慰孔希学。“新学倒行逆施,想来已将惹天怒。若是有一二灾异现于帝京,安知陛下不会幡然醒悟,舍新学而就程朱耶?”
“如此,我辈再顺天应人,因事奏之,拨乱反正,可得正果矣。唉……只是实在不知,这上天降下来的警示,几时才能现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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