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死而复生,他都有把握再摘其首,更何况是死尸所化汤药.
也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临终的命运。
那祥和的汤药,在巨鼎高到张珂面庞的时候,忽然升起风浪。
鼎中汤汁突然暴沸,剧烈的气泡不断升腾,破裂,氤氲之气于海一般的汤药上化作一条五色巨龙,张牙舞爪,但却被鼎所束缚,飞腾数次都无法冲出鼎壁所限。
但也因此,鼎内汤药的变化愈发的迅猛且强烈。
那原本盛得八分满的汤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气化蒸腾,与之相对的便是那蒸汽所化的五色巨龙愈发显的逼真,头颅,抓趾,四肢鳞片.
虽然因为视界的问题,站于地上的十巫无法看到鼎中的变换,但豫州鼎上逐渐亮起的山川图绘,诡神雕文却应证了他们心中某个不详的预兆:
“小防风氏勿要多等,快快将其饮了,别等到灵药化形,到时耗费功夫不说,药性却难免损耗.”
炼药,自古以来就是一件风险相当大的事情!
更何况是这种大杂烩的汤药,其品质虽比不得不死药,但也相差不远。
而这等灵药,从炮制材料,到准备开炉,直至药成,其中天时地利人和都是缺一不可,而今虽然侥幸借了豫州鼎,但也不过是填了这地利的坑,那炮制跟炼制的漫长天时几近于无不说,就是这人和上边也欠缺的厉害。
蛮荒可比不得后世,有各类道统,大贤传承下来的宝药丹方。
蛮荒炼药,讲究一个随心所欲,即有什么材料我就炼什么药,但即便如此,也有君佐臣使这一说,只不过这套说辞尚处于蒙昧而原始的姿态。
直白点来说,就是直觉,灵感!
所以,才说窫窳是个倒霉蛋,祂那时因为尸体的状况时时在变动,十巫们摸不准当下,只能凭感觉来,如此最终便出了差错,以至于好好一个先天神明,变成了凶神之属。
而张珂,比之前者更有不足。
说直白点,这锅汤,根本没什么配合,全是凭借他们高超的能力,将其中能量催发到了极点,而后混合,但也就是如此了。
这玩意儿,说是汤药,是因为其充足而磅礴的能量。
但反过来,说它是毒药,也差不太多。
毕竟,后世的大蘑菇同样蕴含磅礴的能量,但只见过用电站平稳发电的,谁见过生吞沙皇大蘑菇的?
而现在,豫州鼎中的情况,就相当于蘑菇开始了聚变反应一般,虽然结果大差不差,但趁着没到极点吞下去还有点时间,可要等待反应完全生成,那.
闻言,张珂也不再欣赏怀里张牙舞爪的汤药。
举起巨鼎,而后一饮而尽!
“轰隆隆”
于是,地上的人便得以见到,一道昏黄的江河,自鼎中倾倒,而后源源不断的灌入那深渊巨口之中,而行在末尾,还有一条扒着鼎壁的飞龙,被其深入鼎中,咀嚼,吞咽。
下一瞬,一股狂躁的力量,自胃囊中升腾而起,好似沪上人鲸吞了一整个的川渝特辣锅底似的。
转瞬间,张珂的表皮便上而下的被染的鲜红,鼻子呼吸间带着两条长长的火龙吞吐不停。
而至于张珂,早已经过了初时品尝的鲜香,醇美,只剩下了满口的麻木,**,涎水不住的生成,而后又尽数被吞咽。
感受着已经被点燃的身躯,他已无暇他顾,放下豫州鼎,向十巫等人抱拳感谢之后,便脱离了这片虚幻的空间,而后,那道具栏中一枚晶莹透彻的血色宝玉也忽然炸裂,化作磅礴的血云,瞬间便遮蔽了张珂的身躯。
满目猩红中,张珂正在体会着当前身体的变化。
个人面板上,属于血脉的那一栏正在疯狂的变动着,描述也好,数字也罢,一会儿暴涨,一会儿暴跌,反反复复挑动着他的心弦。
而比面板更加剧烈的,是他自己的身体。
在原先预备好的九黎血脉融入身体之后,那已经刻录于身体方方面面,正在与外来之力拼杀的防风氏血脉略一停顿之后猛然溃散。
血脉短暂消失的一瞬,张珂脸色猛的一白,神通变换的身躯也是猛然溃散,恢复了原本的大小。
而与此同时,在丧失了主力之后,那存留于胃囊中,只被剥削了一点外层的汤药也是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已经被嚼碎的巨龙,再次从阴影中浮现,磅礴的能量向它蜂拥而去,锐利的爪牙,炽热的龙息,下一瞬便点燃了整个胃囊!
但对此,张珂早已有所预料。
沉睡于心房的三昧真火,咆哮着撞破了心壁,所化的火红长龙撕开了食管,长驱直入,落进了胃囊便与之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来自身体的底蕴正在缓慢散发,修补着因两者大战而被摧残,破坏的战场。
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虎魄更是直接脱离了宰割业,蛮横的撞进了张珂的怀中,在他胸口开了一个洞,自胸膛而下,跳进胃中加入战场。
一时间,张珂的体内好生热闹!
若是抵近观察,可以看到他肚涨如鼓,其中好似繁育了一个足球队似的,踢腾的厉害,不时气海钻出一缕火苗,肚腹伸出一截刀刃。
伤痕虽转瞬即逝,但却让其面色更加难看。
而至于此时,张珂也顾不得这些,两种血脉的交融,在他身体的骨肉中再度开辟了另一个战场,虽不似前者那般激烈,但同样也凶残的紧!
因张珂的意志驱使,双方倒没发生剧烈的厮杀,而是相对温和的交织,融合。
但新生的血脉,却对他身体过往残存垃圾开始了斩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