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帮源那边没什么消息,显然按兵不动,童贯却在此刻回了杭州。
童贯志得意满,收复浙东天大功绩,早就写奏折呈报东京,见了赵柽也不住夸耀一路披靡,无往不利。
尤其是到台州时,大军未到,台州守将就率众跪于路边乞降,真是从未打过如此舒心的战仗。
赵柽有些纳闷,方腊军不同于其他造反军队,乃是明教的根脚,他从江宁过来,哪怕俘虏些人也从不轻言投降,毕竟信奉明教少有怕死之辈。
而能做一州守将,肯定在明教之中是宿老砥柱,怎么一刀一枪未动就投降了?守不住城至少还能逃走,哪里这般轻易地背叛顺服?
不过赵柽想童贯看人眼毒,性子又颇疑心,当不会被蒙骗才是。
童贯看出他疑虑,解释道:“王爷,这守将乃是京东路绿林,入魔教时间不久,因为武艺高强才得方七佛重用,对魔教并无太多归属,我与他深聊,却也对军阵颇有见地,对我大宋抱有忠心,只是恨朱勔祸国殃民罢了。”
赵柽疑惑瞅童贯一眼,这可不似他的行事,童贯自傲,极少夸人,何况是夸一名跪地乞降的绿林?上一次他公开夸人的时候,还是从卢沟带回的马植呢。
童贯这时讪讪地笑了笑:“王爷,此人根骨极好,武艺根基打得极牢固,臣……已将他收为了弟子。”
“嗯?!”赵柽闻言微微一愕,眯了眯眼道:“道夫收这人为弟子了?”
童贯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听王爷良言相劝,觉得收徒之事不能再拖延下去,所以便抓紧寻找衣钵,处处留意各色人等,在浙东可谓煞费苦心,直到看了此人才发现他天分极高,适合臣之武艺。”
赵柽似笑非笑道:“这人可自愿行那宫事去学转日针?虽为降将,但逼迫反而不美。”
童贯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笑容:“王爷,他自小练武,伤了经络,不必行那宫事,也能学练转日针!”
赵柽:“噢?!”
童贯解释道:“王爷,他乃是几岁便习武,因年幼鲁莽,害了身体,导致奇经无火,六脉皆阴,毋须费那些宫事手脚,就能直接练转日针武艺。”
赵柽点了点头,思索道:“叫什么名字?”
童贯道:“这人唤作木双,小名豹丑,京东兴仁府人氏。”
“木双……”赵柽想了想:“道夫收徒,乃是可喜可贺之事,不妨唤来让本王瞧瞧,也当认识,知道出自你门下,免得以后遇见生出误会便不好了。”
童贯闻言大喜,赵柽这是承认了自家徒弟名分,有这一面之缘,说不得会有照拂之处,这对徒儿来说乃是天大好事。
他急忙派人去叫,赵柽坐在椅上静静等待。
过了半晌,就看童贯手下领着一名身材昂藏大汉走进堂内,看见两人后肩膀微微一塌,做出副毕恭毕敬模样。
赵柽上下打量这人,却是魁梧壮硕,臂腰有力,但脸上却戴了副金色面具,瞧不出本来面目如何。
赵柽心中没来由地感觉到有些熟悉,这人似乎之前在哪里见过。
童贯这时道:“豹丑,还不拜见秦王殿下!”
这人急忙跪倒在地,行大礼参拜,口中沙哑道:“罪民木双,见过殿下千岁千千岁!”
赵柽瞅他:“何故覆面?”
童贯在旁解释:“王爷,这木双斗狠,被京东路绿林群攻毁容,这才跑到江南投靠魔教,一张脸实在没法见人,就覆了面具遮挡。”
赵柽点了点头,淡淡道:“摘下面具给本王看。”
木双闻言稍犹豫一下,便抬手拿下金色面具。
赵柽看去,只见他脸上横七竖八不知多少伤痕,就是双眉也都横断半光,简直如修罗一般狰狞可怖。
他皱了皱眉:“这却真是可惜了。”
木双急忙又戴上面具,回道:“冒犯王爷了,小人有罪,小人虽然毁容,但愿学面涅将军遮貌杀敌!”
赵柽道:“想学狄武襄乃好事,只是本王不明,怎最初去投贼,如今又乞降?”
木双道:“罪民出身江湖,行事鲁莽,入了魔教才知他们想造反起事,却是不得抽身,只好待天朝官军前来,再率众投诚。”
赵柽道:“既出身绿林草莽,又会真思报国?”
木双磕头道:“身卑而不敢忘国!”
赵柽看他片刻,这才点了点头:“起来吧。”
木双闻言起身,小心翼翼地站到了童贯身边。
赵柽觉得这木双有些怪,他就是看着熟悉,但面容已毁,也想不起在哪里曾见过。
这人既然是台州贼军守将,那所言什么后来才入明教,因武艺高强得方七佛重用的事情应不为假,毕竟下面那些随降的军兵都可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