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太学生也有人开始称颂起来,尤其之前那名对曲感兴趣的士子,竟喜笑颜开,对旁边几名同窗大喊道:“我就说曲不差于词,只是我们作不出来好的而已,如今这位兄台能写出这般妙曲,你等还有何话说?”
他身边几人显然和他因为词曲争论过,此刻都不由脸皮涨红,被这首折桂令中秋给震撼不轻,可哪怕心中承认,嘴上却不愿认输,其中一人道:“是这位兄台所作,又不是你高彦先写的,你若能作出一首这样的曲子,我便承认曲不输词。”
高姓士子闻言不恼,笑道:“张仲宗,台上兄台与吾乃同道中人,你这话却实在诡辩。”
旁边士子道:“彦先,此曲极好,不同于眼下流传那些,但此乃应景之作,不能代表全部吧?”
高姓士子摇头:“正行此言差矣,我相信那位兄台不止能做应景之曲,就是旁的曲子也肯定能够作出来。”
又一名士子道:“应不应景倒是没大分别,若是这位兄台能做出类似曲子,我便服彦先你之前话语!”
高姓士子看着这人:“少阳,那你可是要服定了,我看这位兄台肯定能再做出来!”
这时旁边严士子等人都脸色发白,台上赵柽填的这首曲,显然已震惊四座,就是其他太学生也不少交口称赞。
而那四个向来以品评见长的太学生,高登,张元千,徐揆,陈东,虽然看似在争论,但话里话外也都承认了这曲首子之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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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严士子声音有些颤抖,小声问有诗在柱墙上的士子:“各位仁兄,这曲儿好是好了……但似乎与脚写无关吧?”
众人闻言都瞪向他并不答话,心说若不是伱惹事,那狂生焉会上台作曲?大家都还高高兴兴得意自家诗词,岂会像现在这样尴尬两难!
台上学正神情尴尬,他自然也是饱读诗书之辈,怎会判断不出好坏?这是一首定会被传唱的曲子,说不得还会流传后世,这可真把他的脸打得生疼。
可他又哪里肯承认自家看错,便是越看前面的狂生越是来气,不由道:“怕是也只有这一首,此曲虽然意境了得,世间难觅,但想要再写出这种豪放荒诞,却恐是不能,我看此曲还不足衡量狂生才学!”
他话里意思明显,这曲是蒙的,撞大运写出来的,再也不可能写出第二首类似意境的,所以并不能够断定赵柽的才华。
司业闻言不满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就算写不出相似意境,但以孤篇传世的诗词亦不是没有。”
博士亦道:“唐有春江花月夜孤篇横绝,此曲虽不如,但传世却已足够,这士子就算一生只作此一篇,也羡杀我等!”
学正闻言,愈发羞恼,虽然半生读书,但他知道,在场的包括司业在内,任谁都是写不出传世的文章出来。
这时的文坛,远没有神宗至开朝时那种大家横行,群星璀璨,相互辉映的气象,虽然说不得如何凋零,却也是不如甚多。
至少他们太学再无秦少游那种大家镇场就是,他心中越想越恨,愈发觉得前面狂生是蒙出来的曲子,不由起身走去。
他来到赵柽面前,沉着脸道道:“这曲子作得不错!”
赵柽看他,心想何止不错,怕是给你一百年也写不出来吧,他笑道:“学正缪赞了,信手所得而已,不值学正夸奖。”
“你……”学正闻言气结,片刻才哼道:“我看你也就只能填这一首曲子,此等意境怕是再难写出,适才甚么用脚作诗当是狂言,只有一首曲子又怎能作数!”
赵柽扬了扬眉道:“那学正的意思?”
学正冷笑道:“既然敢妄言用脚写诗都比下方学子强,那一首曲子肯定不够,你再写上一首中秋诗……不,再填上一首中秋曲,我便认了你那狂言,若是填不出来,还当给下方学子道歉!”
赵柽伸手摸了摸下巴,这是开始耍赖了吗,居然要再填一首,而且还得同样是中秋的曲子,这分明就是刁难了,只怕苏大胡子再世,短时间也填不出第二首来吧。
写诗填词并不容易,有些诗人一字一词,说不得要打磨雕琢几个月乃至半年,就算是偶有所得,只听说过得一句半句,没听过还有得两首的。
虽然这曲子不是他所做,但搬运也累不是?总得回忆去想吧,这也是费脑子的。
他道:“学正的意思……我再作出一首,学正就认了我的话?”
学正道:“你若再作一首中秋曲子,依旧那般意境,我就认了你用脚写的言语。”
赵柽笑道:“学正是自家认了?学正果然好担当,小生佩服,我就再作一首好了,不过之前那话就与台下士子无关,只要我作出来,那便是用脚写的都比学正强!”
他此言出口,学正就是一愣,下面的众学子也都愣住,高登笑道:“妙也,妙也,这位兄台实乃一位妙人啊!”
陈东也点头道:“之前我等虽没在旁近,可也问了清楚,那用脚写诗的话是这位兄台家弟所讲,并非出自兄台之口,学正摆弄是非,倒是被这位兄台针对了。”
高登道:“既然这样,那证明这兄台不是什么狂妄之人,只是身具大才,家人想要他出头炫耀罢了,他不想作诗,却被旁人和学正挤兑上台。”
陈东点头道:“应是如此!”
这时台上学正神色疑惑,扫了眼台下,道:“你可想好果真能作?作不好就要留下姓名学堂,与众人道歉!”
赵柽笑着点头,学正看他答应,心中微微有些打鼓,不过暗想当场连作两首中秋曲子,还得同具意境,这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是诗宗大儒怕也办不到,更别说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