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有哪些路子啊?”欧多西娅没怎么说话,狄奥多拉却很有兴趣地问。
“那可太多了。给自己找点活干就行。”郭康不假思索地说。
“刚才她都说了,罗马人的核心任务,就是耕种和战争。但人们的生活中,除了这两样之外,还有一大堆其他工作呢。军团天天忙活这两样,肯定得耗费很多心思,那你就可以组织人,去忙活别的啊。”
“我之前倒是一直在忙活各种事情。”狄奥多拉不甘心地说:“我和母亲的最重要工作,可能就是和朝廷内外的各种人物打交道,协调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者就像之前那个慈善募捐一样,组织各种活动。这也是必不可少的工作,要耗费很多精力,只是大家不怎么关注这类工作的效果,觉得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那是因为你做事的方向就错了。”郭康反驳道:“你以为那点募捐来的钱,就能让天父喜悦,保佑你了?哪有这么简单。”
“天父是善的至高存在,是至仁至义的。祂爱护百姓,超过自己的儿子,所以宁可让儿子下凡,承受凡间的苦难,也要借这个机会,来启迪和教化世人,拯救大家的灵魂。《春秋》说,‘百姓,是神的主人’,天父的仁义,就到了如此的地步。掏点家产的零头,是无法惠及百姓的,只是想把天父应付过去而已,怎么可能成事啊?”
“哪怕是募捐,世子和唐姑娘他们,募来的数量也比你们多多了吧。那就是走个形式,对国家是没有什么实质帮助的。”
“你倒是和唐姑娘说的一样。”狄奥多拉想了想,可能是已经被人说服了一次,就没有反驳:“她当时也说,我祖母开设的那些修女院,才是唯一可以依仗的。你们都是这种想法么?”
“当然了。伱得好好想想,权力的来源是什么。”郭康不客气地说:“权力和职责是伴生的,去做事才有对应的权力。否则,哪怕拥有身份和地位,时间一长,也会被那些真正在履行职责的人架空。但凡有点常识的人,应该都能理解这个吧。”
“所以,想要通过各种方法,获得权柄,再去履行职能,这個思路就错了。”他说:“那个方法,是对于已经被拥有实权的组织接纳了的自己人,才有用的。而你,并不是这种人。”
“我是罗马汗廷的公主,我都不是自己人了?”狄奥多拉一时难以接受这种说法。
“这看的还真不是出身和血缘。”郭康解释道:“按我们现在的法律,公民身份似乎是世袭的。一个公民的子女,也都自动是公民。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公民身份,是源自服役。”
“通过参军,外邦人也能具备获得公民权的资格。但没有参军的公民,他们的公民权反而是不完整的。”他指出:“按照法律和一些惯例,很多权力和福利,是仅限于退伍老兵才享有的。妇女、儿童、没有参军过的男人,是享受不到的,实际上只能算半个公民。”
“我们刚才反复说,罗马的本质是军团。你不能加入军团,那当然不是自己人了。”郭康摇头说道:
“你看,我们哪怕是柱国子弟,家里都一定会让我们从军,去战场上拼命。这是因为长辈们没打过仗,不知道战场有多可怕,什么人都可能死亡么?明显不是啊。只是因为,想要维持家族的体面,哪怕是男性继承人,也必须去军团,成为这个制度内的‘自己人’才行。所以,你说这么多,也改变不了最基础的情况啊。”
“那……”狄奥多拉似乎也明白了,但还是有些不甘心,瞪眼看着他,一时语塞。
“你就反过来,先去履行职能啊。”郭康有些无奈,干脆拿自己举例:“你看我,虽然还没服役呢,但已经在教会做了不少工作,制造出不少东西了。所以,爹准备安排我出征的时候,教会高层就都同意,直接派一大批神父和修士,优先支援我的部队。我在教会并没有教职,甚至连正经的教士都不是,但却能得到认可,可以指挥教会人士和调动教会资源。这资格,就是我这么做事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