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是要出事儿啊。”罗贯中很是惊讶,都忍不住直接插嘴了:“好在没有几个叔叔,要不然……”
“是的。这个安排,让所有有野心的人,都行动起来了。”乔安娜说:“那不勒斯之前从未有过女王,为了让大家能够接受,老国王承诺让女王的丈夫主持国家,可以想象,这会引发多大的混乱。”
“众多势力都想安排自己人当女王的丈夫,从而控制这个国家。其中,就包括匈牙利一系。”她介绍道:“虽然两个国家的贵族们反对合并,但匈牙利的查理,一直不甘心就这么失去一个王国的控制权,因此着手安排自己的长子和女王结婚,想要杀回来。但那不勒斯人很抵触他们,女王也不喜欢这位王子。在之后的冲突中,王子死于暗杀,联姻也随之失败了。”
“而匈牙利的查理的另一个儿子,就是经常和你们交战的路易一世。他对于兄长被杀一直极为不满,为此还率领军队攻打那不勒斯,杀死了众多政敌。但这时候,黑死病爆发了,匈牙利军队只能匆匆撤离,没能控制住这里。”
“他们虽然离开,但其他国内势力还在。乔安娜女王没有叔叔,但是却有叔公。来报仇的匈牙利人离开后,叔公们纷纷站了出来,认为自己才应该管理国家。塔兰托亲王和杜拉佐公爵,分别站在法国和匈牙利一边,试图利用外**队,支持自己的统治。”
“就这样,漫长而血腥的内斗开始了。亲族相互杀戮,许多分支都因此断绝。”乔安娜感慨道:“女王自己颇有野心,一直想要自己掌握权力,为此前后换了四任丈夫。要么是她自己涉嫌杀害的,要么是被其他敌人杀死的。但最后,她却发现,强大的丈夫一定会有独揽大权的**,而弱势的丈夫又挡不住蜂拥而至的敌人。她也试图利用王族的威望,培养自己的势力,但老贵族们根深蒂固,她的手下也抵挡不住大国的军队。一切努力,都在四处横行的贵族和雇佣兵面前化为泡影。”
“为了防止情况彻底崩坏,教宗派遣彼特拉克担任特使,前往调停。彼特拉克随后报告说,他发现贵族们开始在夜里结队游荡,劫掠平民,而女王已经无力阻止。按理说,制约贵族,保护平民,是国王的基本任务。但显然,国王和女王对于国家,已经失去了实际掌控能力。”
“更难办的是,女王也没有一个活到长大的孩子。在她年老之后,这个问题更加致命,各方都天天催促,要求她赶紧安排继承问题。最后,绝望的女王决定收养杜拉佐公爵的后代担任继承人,结束这些纷争,但很快,继承人就对她不满起来,认为她应该赶紧老实交出权力。女王不愿屈服,坚持要等自己死后才能让出,还开始设法防范他。继承人便认定,到了手动加速交接的时候了,于是抓紧时间动手,把她抓住杀死了。”
“这不怕妨碍自己名声么。”罗贯中好奇道:“毕竟是亲戚和养母,在没有多少威胁的情况下,这么做,坏处要更多吧。”
“而且,如果没有能力干掉她,那不如先忍着,反正她的权力不可能一直延续;如果有能力干掉她,那就没有干掉她的必要了。所以,自古以来,哪怕从掌权母亲手里夺权的君主,也很少有公开要杀死对方的。大概也就胡人和心智不太对劲的人,会这么做吧。”
“按刚才的说法,这个女王没有多大势力,很容易控制,那就更不需要了。春秋时,哀姜和庆父通奸,为祸于鲁国。齐桓公为了平乱,招来哀姜,杀死了她。《左传》便说,君子认为齐桓公做的过度了。女子,是服从于人的,没有单独作乱的能力,所以也不应该单独承担作乱的罪责。这个女王没有什么能力和权力,反而不应该去杀她。”
“伱说的那是春秋的规矩了,人家这边就是胡人啊。”郭康提醒道:“欧洲这边很混沌的,无论是女王还是继承人,都没有什么利益尊卑,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有这种事情,可能才正常。”
“……好吧。是老夫失算,念书念成习惯了。”罗贯中只好拱拱手,表示自己想太多了:“他们斗得,确实莫名其妙的。”
“也有人表示担忧过。”乔安娜对他说:“老先生可能不知道,我的母亲,就是路易一世的长女。当年,她曾经很好奇地问家臣,说她看到了当年的老地图,发现现在已经变了很多,那些亲戚们,都跑哪去了?”
“哦?”罗贯中不太明白。
“安茹家族曾经规模庞大。”他的反应,似乎在乔安娜意料之中。她便解释道:“从基辅西边的加利奇公国,到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曾经都是家族的领地。匈牙利、那不勒斯、阿尔巴尼亚、亚该亚,乃至耶路撒冷,曾经都是安茹家族的成员控制。结果,内乱了几十年,大家回头一看,东欧的诸多家族分支,都已经消失了。”
“加利奇、摩里亚和阿尔巴尼亚都被罗马吞并了。匈牙利被肢解,那不勒斯则成了公共道路,罗马军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普罗旺斯的领地,也被瓦卢瓦家族渗透,基本是保不住了。”
“这还只是几个大块的。当年兴盛的时候,多瑙河沿线,都有众多家族领地。而现在,已经一个都没了。各个势力的强弱,已经扭转了。内乱闹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力量去攻击别人啊。”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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