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挥手喊周围的其他人过来。
“国王陛下虽然没兵没将,但我们其实不担心这个——我们可以自己拉人出来。大家其实都知道,他开出的承诺,都是些空头支票,但他确实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更现实的方案。他给我们描述过明朝的管理机构和国家组织方式,光这些,就足够吸引我们了。”他指着众人比划道:“我们其实就是冲着这些来的。”
“那你们就只……需要这个?”朱文奎很是意外,看起来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们其实没什么要求。你们一家给我们提供的知识和经验,还有你们帮忙创造的这个理想国度的图景,就足够当我们的报酬了。”旁边,泽里克修士笑着说:“你放心,虽然吴王给我们说的那些,在你们看来确实很空洞,但是比起我们那里流行的、地上天国这样的理论,还是踏实多了的,也确实更有可行性。而且本来对于宗教理想有一些分歧的人,在这个短期目标下也可以团结起来。我是很看好它的前途的。”
“我们那里不缺好男儿。你们给的这个千夫长职务,虽然只是个名头,但我从大都带着这个名头和经验回去,就真的可以拉出来一千个人了。”另一个人也赞同道。
“是啊,我来的时候,我老家巴伐利亚那边,已经有人自称是吴王失散的儿子,带领当地农民造反了。”旁边一个年轻人也说道:“大家确实需要这样的理由——当然,我们这种正统的,肯定是最有优势的。”
“哎?”得知自己突然多了个便宜兄弟,朱文奎大为困惑。
“我们之前也不怎么在乎这些东西,但我现在想想,这不止是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也是给活人一个盼头。”杰士卡队长没注意他,继续说道:“如果后来的人都知道,因为公义而死的人,都能得到纪念,这也是对大家的一个莫大鼓励了。
“那这和礼制有什么关系啊?”让娜女侠忍不住问。
“这不就是礼制么?”杰士卡队长说:“我听那几位先生说,就算在没有国君维护礼制的时候,塞里斯的秩序也依然高于拥有国君的蛮族。现在呢?我们那里,连君主都没有。”
“东方的君主,兼有神权与王权的职责。但我们这边,这二者都是一塌糊涂啊!”他也不再忍着,直接指责道。
“法国人把教宗抓走之后,教会秩序的崩坏已经持续一百多年了。后来格里高利冕下想要返回罗马,结果三十多年过去,教廷不但没能从阿维尼翁迁回,反而在罗马和阿维尼翁,搞出两个教廷、两个教宗来,彼此互相开除教籍,还争相聚敛钱财,任用贪官污吏,滥发赎罪券,想要借此获得更大的财富,好压倒对方。”
“前几年,西吉斯蒙德联络了巴黎人,说要弥合教会分裂,选出一个真正的教宗来。结果新教宗选出来了,但之前的两个教宗,各自有人支持,都不愿意退位——这弥合了一圈,教宗还越弥合越多了!”
“你们说,这些人是不是瞎折腾?我们还能指望这帮废物么!”他一摊手,回头对众人说道。
“至于皇帝,就更加不堪了。现在根本没人把神圣罗马帝国的牌匾当回事,诸侯们彼此攻伐,争夺皇位,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去建立有效的秩序。他们不过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把这个皇帝当做工具而已。这又能算个什么君主啊?”
“所以,要我说,我们就应该学学人家,看人家是怎么建立秩序的。”他断言:“现在只有礼教能救欧洲了!”
“那你们这个纪念碑,也是这个用意?”让娜女侠奇怪地问。
“是的,我听说,那些行为刚正,忠诚有节操,为了尊严不受屈辱,为了礼义秩序不被破坏,敢于舍生忘死的人,如果不幸死去,在塞里斯,人们就会给他们建立一座大门模样的纪念碑,怀念他们。”杰士卡队长比划了一下大门的形状,回答道:“这种战士的品性,在东方叫做‘贞’,小公主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等少爷他们逃出去,我们只希望,给死去的兄弟们也立个这种纪念碑,大家就心满意足了。”
“呃,我倒是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让娜女侠见他们几个斗志昂扬的样子,犹豫了下,提醒道:“这东西,我听说叫‘贞烈牌坊’,是专门给女人的。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凑个什么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