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道清风过后,便已下了云头,落进门户……
……
与此同时。
阳壤山中的一座青竹小亭中,却是有一老一少在隔案端坐。
老者满头白发,面容苍古。
他身着一袭青布道袍,头戴葛冠,虽是在做品茗姿态,两眼似闭非闭,如若在假寐一般。
却不是太符宫的符愚道君,又是何人?
而在符愚道君对面的那个年轻道人,则是陈蔚。
他模样约莫二十上下,唇红齿白,年轻俊挺,只单从骨肉皮相而论,倒着实是生得好一副模样。
不过陈蔚此时脸上却不见什么从容写意之态。
他唯是脊背微躬,颅首低垂,神态甚是拘谨小心而已。
纵然自见面以来,符愚道君的态度都甚是和蔼,仿佛一位慈祥老者。
但只要想到,面前的老者仅在举手之间,便可轻松打穿浑天,击沉地障,使得整整百界河川皆化作厄土。
陈蔚心头自也难免沉重压抑,几有如坐针毡之感……
“虽是略坏了些分寸,但所幸也还在规矩当中,若送的是一道上清真符,那老夫就可坐不住了。”
不知等得多久,心思纷繁的陈蔚忽得一声轻笑自身前处传来。
他恭谨抬眼一看,正对了符愚道君带笑的目光,心头又是微微一跳。
“不必拘谨什么,老朽记得你在入郁罗仙府前,也曾在玉宸下院学道,还同玉宸的长老米景世是翁婿干系?既如此,那就都是八派同道了。”
符愚道君一笑,道:
“而小友先前说,自己今番前来,是受人之托,想求一颗圆峤大镇龙门金丹?”
“正是如此,还请道君大发慈悲,恩准则个。”
陈蔚听到正事,更是不敢怠慢,忙起身离席,俯身施礼。
“道情头陀这一开炉,倒是令我宗热闹了不少,来求药的人还真不少呵。”
符愚道君先是感慨一句。
他见陈蔚脸上神色微异,又好脾气的宽慰了一句:
“不过小友既是受了郁罗仙府处的请托,看在润子和元吉这两位的颜面上,区区一颗丹丸罢,老朽自不会吝啬,必不使你白走一趟。”
“多谢隆恩!多谢道君隆恩!”
陈蔚闻言大喜,难掩心头激动当即拜倒称谢。
圆峤大镇龙门金丹并非什么等闲之药,不然他也不至于渡过迢迢虚空,特意携帖拜山,来求上一粒。
以道情头陀的能耐,也都是费了数千载功夫搜集宇宙奇珍,耗费不少人情,最后还求到了太符宫头上,才能够起火开炉。
而待得炉鼎熄火功成后,鼎内金丹至多不过**,少则更是四五。
不到最后时刻,绝难有个定论……
似这般珍贵之药,还远未到封炉之时,自己便已得了许诺,陈蔚自然畅快。
他只觉自己这一行倒是顺畅异常,非仅轻松做成了两位兄长的嘱托,还更以微末之身,得了符愚道君的亲自接待。
细细一想,着实称得上是撞了大运!
他此时神态愈恭,忙往袖中一摸。
符愚道君见状微微一笑,开口止住:
“在伱入山之前,你的那两位兄长早已是先行传书告罪过,说清了他们因要事在身,不能亲自一行。
那些用来交换丹药的珍材便不必了,留着罢,此丹便权当是老朽送你们的一个人情了。”
这话一出,陈蔚反是心头微沉。
一时手僵在袖袍当中,也不知是该抬还是该放。
“圆峤大镇龙门金丹是护命延生之药,尔等特意来求此药,是为了象先?”符愚道君问。
“道君法眼无差。”
“不知象先近况如何?”
“大兄……”
“他真身在虚皇天还是郁罗仙府?”
“……”
见陈蔚左右为难之态,符愚道君也不强求,只自顾自开口:
“当年水中容成度命洞天的那一战,他伤势虽重,但毕竟还是被烛龙大圣救走了元灵。
如今已有近千年的光景,以象先能耐,不说尽复旧观,至于恢复个三成元气,应当不难罢?”
陈蔚还未答话,符愚道君忽问道:
“话说回来,他可炼化那方法符了?”
“……”
陈蔚闻言神色茫然,目现迷惘之色。
正当他仿徨无措之际,忽有一道声音遥遥响起。
其似跨越过千重云水、万重山峦,隆隆崩腾而来,道:
“一别千年,道君倒还是原先的脾性,你欲知我现状,直言便是,又何苦为难我这个幼弟?”
“你既来了胥都,却又不肯先见我,老朽也唯有问问你家人。”
符愚老祖闻言倒也不惊讶,捻须一笑:
“再说,这不过是闲聊几句罢了,谈何为难?”
陈蔚当即大惊失色,也不顾得符愚道君当前,忙转身向后看去,却见头顶青冥被骤然劈斩开,生生分作了两半!
汹涌灵机呼啸冲天,清浊两气漫荡,自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同一时刻,一个年轻男子徐徐踏步而来。
在其经行之处,风云相涌,天地震荡!
陈蔚听云上那道人缓声作歌道:
“罗浮城隔沧溟青,倚楼想见吟寒星。
何时携剑就说法,诸天云立群龙听!”
一句吟罢,场中倏尔寂然,四下无声。
陈蔚目瞪口呆,一时竟作声不得,两手发颤,不知是惊是喜。
数息过后,还是符愚道君目光缓缓抬起,打破了沉默。
他看向天中那个双鬓微白的年轻道人,叹息言道:
“如你所言,象先,一别千年,你我倒是许久未见了……
看你这模样,似是知晓甘琉药园之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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