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枢见远处陈珩仅是一道假形,用以迷惑耳目,混淆感知。
至于真身却不知何时已悄然遁走,应是在暗中埋伏,好方便打出雷霆一击来,用以破局。
他心下微微冷笑一声,继续维系住络茺真瞳,不令其闭合,旋即便朝四下观去。
而仅刹时功夫。
陈玉枢便察得了一丝异样所在。
不过未等他悍然动手,隐于暗处的陈珩便先发制之,扬手连发了数道紫清神雷击去!
轰隆一声巨响,云天之中紫气乱飚,雷光与暴音激荡无穷,搅得风云变色,直有侵夺天顶天光的势头!
待得陈玉枢刚化去这凶猛雷法,气息未定。
不远之处,陈珩又骤然显形而出,一脚踏碎了面前的稠密烟障。
龙行虎步,一身气势豪迈雄浑,直朝陈玉枢举拳杀来!
此时他身量已是高达四十余丈,脑后有圆光垂落,明净无暇,内里却透着一股混沌幽森之意,好似可以包容诸有万象一般,而周身有水叶天花回旋,激起阵阵悦耳清音,煞是动听。
远远望去,他整个人如若一尊古老的天界神将。
威严堂皇,气正神清!
眼下在显出了太素真形后,陈珩只觉自己的一举一动,仅仅随意的抬手挪足,都能惹得山岳闪摇,烟尘乍起。
此时他因这具宝体坚固,坚固难坏。
为了节省功夫,对陈玉枢打来的种种手段也是不闪不避,硬生生接下。
而在抬脚一踏,将一头无鳞大蛇模样的幽冥天魔生生踩杀,使之化作一缕缕灰烟凄惨朝四下溃去后。
陈珩此刻也是发力一冲,将身前左英孛水化作的重重水幕骤然撞穿!
他调集全身力道聚在一拳之上,照着破败水幕后面的陈玉枢,便是一拳轰出!
四下峰头齐齐一震,狂流飓风平地生起。
即便拳还未至,那股浩瀚磅礴的力道也是喷涌而出,闭锁住了四方上下的去处。
气浪轰轰隆隆,压得人呼吸欲窒。
而面对这几乎是遮去了头顶天光的一拳,陈玉枢目中闪过一丝冷色,同样举拳迎上。
霎时间。
一股惊天气浪骤然暴起,将附近的几座小山头打得凌空爆开。
土块碎石高高腾入云中,再如骤雨一般,滂沱落下!
眼见着这一幕,包括顾漪在内,围观的人都是脸带一丝惊色。
有几人更是神情震怖,足下不稳,隐隐发颤……
而此时,战圈当中,陈玉枢已是同陈珩再次悍然搏杀一处。
两人拳掌之威足以开山裂地,声势可怖至极。
“剑术、道法、肉身、神魂……此人竟无一丝的短板吗?”
陈玉枢在拦下一拳后,将左英孛水凝作一柄煊赫大斧,猛然挥动,这才将陈珩暂且逼退一步。
他此时眸光终是一沉,暗道:
“如此也就罢,但是以他的年岁,是怎会有这般丰富的搏杀经验,他莫非能够料到我的出招?”
细数起来。
他与陈珩都已是足斗了一个昼夜的功夫。
起初陈珩还会因些许的错漏,被陈玉枢抓住空隙,以丰富的对敌经历压制,落于下风。
但随着时日慢慢一长,陈珩便也逐渐将局势扳平,落了个不胜不败。
不过时至今日,陈珩非仅是对敌手段愈发圆融精炼,好似得了他的教导一般。
更把持住了战局的方向,隐隐占了上风……
纵然陈珩是在这场斗法当中临阵突破,于机缘巧合之下,心有所得。
但仅这点时日。
他又能够悟到多少?
便是以陈玉枢的眼界看来,这也的确离奇,存着一番古怪……
而此时,正在陈玉枢沉吟之际。
远处战圈忽有低沉闷响发出,旋即便见两道乌光小箭迅疾杀来,须臾不见,对准了陈珩后脑,欲在暗中给他一个厉害。
不过未等陈珩摆脱陈玉枢,出手将之接下。
却忽有一道雪白匹炼横空,仅当空一兜,便将那两道乌光小箭搅成烂铁,形质消磨。
“顾漪?”
陈珩见状微微一讶。
但顾漪也不看他,只素手一挥,便有一丛湛湛青光飞出,对着方才那偷袭之人骤然攻去,焕出凌厉的光亮来。
“你倒是有我当年的风范,呵!”
陈玉枢一面将小元磁神光祭起,挡住飞剑,一面微微冷笑了声,戏谑言道。
“不过……”
他掐了个法决,忽闪避挪移出数里,摇头道:
“这本是你我之间的争斗,若容旁人插手,将伱救下来活命,我岂不是要白费了这一番心思?”
话说之后,他袖中忽有一方巴掌大小的小秤飘出,仅在芒光倏尔一闪之后,便再无了两人的踪迹,原地唯是空空荡荡的一片。
“平等天秤?”
顾漪眸光不觉凌厉了几分,神情复杂。
……
……
烟涛茫茫,阔野辽阔无垠,好似一卷画图在眼前泱泱铺开,此景难以状述。
在被摄进这方古怪的内景天地之后。
陈珩面色微凝,心下却是暗自一笑,直有一股如释重负之感。
“以你如今身份,必有不少师门长者赐下的底牌手段,我若同样拿出此物来对付你,难免落人口实,给你的那位老师出手之机。
但若不用,岂不是白白低你一头?”
此时陈玉枢负手在手,一笑道:
“此物名为平等天秤,在我的示意下,如今已是压制了一应法器和秘箓,只要还在天秤当中一日,这些东西,便是无法显威。
且你我两人,必有一人身死,这天秤内景才会破开,容人重归现世。
陈珩,你能在我手下支撑到今时着实不凡,但如今这景状,便是你想以遁界梭来逃离,也是无能为力了……方才我的提议依旧有效,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