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芒、白光交织如雨,缤纷而落,漫天飞洒下去。
不过到得最后,却是周师正的那翳罗幻真最先溃败下去,被同样仅剩无多的太始元真吞去了最后一丝行质,消于天中。
而望着那道还剩丈许长短,正如飞矢火箭一般飙射向自己面门的太始元真。
周师远眸中莫名流出一丝怅惘,抬手将杀来的真炁打散,叹道:
“果然,义父早同我言说过,这太始元真乃劫仙老祖的造物,放眼九州四海,都少有能及者……
能修得此真炁存身,先天道基便是要强人一等,连我宗的翳罗幻真都要略逊一筹。
此先倒是不好见识。
今日真切一试,才知所言非虚矣。”
“义父?”
陈珩微微皱眉。
“蒙玉枢真君恩典,我才得从凡人乱军当中活命,又入先天魔宗修行,此生有了成道之机,说是再生的恩情也并不为过。
能拜玉枢真君为义父,实是我周师远的荣幸。”
周师远面无表情,淡淡道:
“倒是你,陈珩!我曾听得玉枢真君提起过你几句,妄自尊大,忤逆不孝,和那群郁罗仙府的丧家野犬皆是一般的货色!
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
而孝有三:大者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这三处,你又曾做得了哪一处?我今日便要替玉枢真君教训你一二,杀去你的气焰!”
待得他话说完。
广野小界内刹时鸦雀无声。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脸色古怪。
便连那些世族中人,也皆神情各异,心底有股说不出的别扭感。
唯是数个先天魔宗的弟子,似早已经见惯了周师远的做派,习以为常,面上才没什么异样之色流出……
“往常我只听说过认贼作父,今日竟主动还有认陈玉枢作父的……天下之大,倒也无奇不有。”
在片刻的沉默后,陈珩不禁一叹,道:
“看来,你是因陈玉枢的缘故,要与我为敌了?”
“玉枢真君——”
周师远话还未说完。
便被陈珩冷淡挥手打断。
“既是如此,便更坚我杀你之心了!”
在这话出口同时。
一道凄厉剑光便须臾纵起于高天之上,以斩鬼神之势,划破长空,悍然杀至!
周师远面色淡然,腰间的一枚青玉跃出,当空一晃,排布出来团团青云,堆堆叠叠,如繁霜覆瓦,竟是一气便化出了数百之众,拦在身周,足可见他真炁之深厚。
不过这般施为虽然声势不小,但青云被剑光一触,也立时要被生生劈散,失了形体。
仅数息功夫,忽有“咔嚓”一声响动传开,漫天云气便齐齐收拢,又化作了一枚青玉。
旋即剑光搅过,青玉便碎成了三截,无力坠空。
短瞬之间。
周师正便失了一件趁手符器,身前空门大开,看似是输了一招。
但他厮杀经验丰富,也同沈性粹、卢停云这等人物争斗过数回,并不缺与高明剑修斗法的经验。
在以舍了青玉作为代价,赚得数息空隙后。
在陈珩剑光再度杀来之前,周师正已是掐诀完毕,满头发丝狂舞,长喝一声,一团薄薄的白气被他自口中吐出,闪现出来。
起初这团白气不过拇指大小,晃晃荡荡,如若风吹就散。
但转睫之间,白气便猛得暴涨了百十倍,几是蔽去了数里地界。
当空化作四枚蝌蚪文字,高如小山,放出大音若鼓!
这四个蝌蚪文字一出,诸修便觉眼前天地先是一黯,再接着一亮,惹得云海片片炸碎,狂风激荡,将陈珩的剑光都微微逼退了一刹!
就这一刹功夫。
那四个蝌蚪大字已是形体一缩,又往周师远四肢投去,隐进身内,不复得见。
而几乎在蝌蚪文字消失的同时。
一道剑光便穿云破雾而来,须臾临近了周师远面门,直袭向周师远的眉心紫府!
“咔嚓”一声。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音响彻云空!
仿佛两把神兵狠狠交斩在了一处,势均力敌,打出了金星四射,久久才渐次消去。
剑光余势不绝,在这一撞后,又直去了数里,才芒光收敛,从中显出了陈珩的踪迹来。
他微微皱眉,只见身后数里外。
周师远眉心处仅有浅浅一道血线,伤势还未入骨,显然无足轻重。
分明剑光过处,切开金石都仅是等闲小事。
便是修行罡煞武道的武者,肉身已是坚固难以损坏,却还是难挡下他一剑!
而观方才形势,周师远又并未修行过肉身成圣的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