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目看去。
只见孙绣面上还仍是一副大恼模样,气得咬牙切齿,连剩下那只袖子都被恨恨撸了上去。
那悄悄传音仍在继续,道:
“不过火鸦壶是真切的,晏平恨你入骨的心思应当也是真切的,这人当年和晏蓁师叔……咳咳!
师弟曾跟在晏蓁师叔身边多边,此事自然比我这外人,要更深知内情些,师兄我便不再多卖弄口舌了。
总之,下地渊的时候,多个心眼防备他罢!”
那声音在说完后便再没响起。
陈珩朝孙绣所在方位深深看了一眼。
此人面上丝毫也不露声色,掩饰的极好。
思索了片刻后,便也将胎息一运,继续驱云朝小甘山内飞去。
……
溪回壑转,群峰灌顶,云乱不飞,瀑危弗落。
小甘山共有十一峰、九大崖岭、二十处瀑布。
在偌大南域内,也曾入选得四百名山之列,多少是一处地气勃发之所。
否则艾简当初也不会在一番挑挑拣拣后,才将此处选为了山门所在。
附近的几家玄魔道统亦不会因此山的归属,而同艾简起了争执,最后被杀得个人头滚滚,才方罢休。
陈珩一入山中腹地,便自觉有股元灵之机隐隐从群山万壑间冲起,腾空撞入体内。
但运起练炁法门将其化去。
胎息也仅增长了微不可察的一丝,聊胜于无而已……
“南域的灵机不盛,看来已是个定局了……哪怕是在此处,也亦不能勉俗。
难怪如五光宗、花神府那等大派,虽说是南域本土的大宗,其山门却都离着南域的腹心地界相隔甚远。莫非是越深入南域,灵机便愈是匮缺?”
他暗自心道了一声。
只过不多时,待得到了落霞峰处,陈珩便按落遁光,落在一口洞壁岩府前。
“天色已暮,现在拜访,也是叨扰了,还是明日再去寻许稚师兄罢。”
他抬头望了眼头顶暗红的云气。
从袖中取出一张飞符,低语几句,便将手一扬,飞符啸鸣一声,直奔着许稚的洞府而去。
这张飞符乃是传讯所用,可以算做是修道人在日常起居出行时会用到的杂物。
诸如此类的,还有造食鼎、涤尘箓、化酒枝、美人笔等等。
正因价值不甚贵重,故而才会被归于到杂物一类。
在陈珩买了不少祛鬼符后,被店家大手一挥,也顺带赠了些,当做添头。
发出那道飞符后,陈珩便发力移了封石,进入自己的那口洞壁岩府内。
数月无人居住清扫。
不论书架、竹帘还是茶案等物,都已落上了厚厚一层灰埃。
不过也好在这居所内里甚是素简,并无什么陈设,只在用过几张涤尘符后,便已清扫干净。
陈珩最后四望一眼,从乾坤袋中重新取出一方杏黄蒲团,便端坐其上,默默远转起法决打坐调息来。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天中才跃出一轮奔冕,将淡白的山霭染成滚金微红的颜色,陈珩便已收了法决,架起一道遁光寻向许稚。
小甘山的十一处峰头,他所居的落霞峰和许稚所在的那座雄庆峰相隔也并不远,可等陈珩到达他的洞府时,却并无来应声。
“这洞府外并无飞符还留驻的痕迹,显然被人收走了,师兄向来只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中炼丹修行,从不轻出,这又能去哪?”
陈珩微微皱眉。
在欲回转时,忽若有所觉般向下一望。
只见山腹中的一座梁阁里,正传来一阵莺莺燕燕的笑闹声。
那些美貌女子约有数十人,个个都姿色妍丽,身姿婀娜,此时正团团围着一个背后负长琴的年轻道人不肯放,将山腹处的梁阁都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在那一阵嬉闹声中,年轻道人面容通红,甚是窘迫,死死将双手护在胸前,脑袋低下,忙欲冲出梁阁外去。
只几番动作,都被那些女子推搡了回来。
浑像一头双足被陷在泥潭里的牛,任凭如何发力,都出离不得。
陈珩看他额角已是冒汗,满脸通红,在众女的调笑下,只恨不能转身一头就撞死在梁柱上。
“许稚师兄?”
陈珩心头微微一讶,上前几步,这才真切看清那年轻道人的脸。
而似是若有所觉。
羞愤欲绝的许稚茫然抬起望了眼,便看见一个白衣大袖的道人正站立在自家洞府前。
他怔了一怔,旋即便露出狂喜之色。
“师弟!师弟?你怎么回山门了?离去往地渊不是还得几日吗?”
围住许稚的那群女修吃了一惊,忙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眼前霎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