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留,就是停了数日之久。
杜遨本以为梁文显终要是觅得个他所谓的佳徒了,不然怎就如此注目。
尔后又特意弄了辆什么独轮花车来,显是要用作试法,学玉宸派的火龙上人三试仉泰初一般。
等他收了徒,自己这苦日子便也终是到了头,可以安心回返玄酆洞,享娱声色,畅快极乐,静参那纯阳无极道果了。
孰料在即将事了的关头,梁文显却又偏生是给摇头否了。
杜遨闻得此讯,也是不禁心头火起,恨不能跟梁文显悍然拼个你死我活。
——
「陈玉枢?他倒的确是个人杰,当年那次丹元大会上,我是曾惜败于他,成王败寇,这没什么可置辩的,但若要忌惮他,那就令人发笑了。」
梁文显瞥了杜遨一样,负手笑道:
「莫说派中的道君前辈,我派北极老仙可是已摘得了仙业入身的真仙人,他陈玉枢莫说还尚未合道,纵是成道君了,难道我北极苑,就要惧他如若狮虎了吗?」
「那你怎不将这陈珩收入你门下?之前分明不是还颇多青目?」
杜遨面无表情。
「此子……此子心性不类我这一脉,可惜了。」
梁文显沉吟片刻后,摇摇头,道:
「本还想效仿火龙师兄试仉泰初,但这样一观,却是并无必要了,我与他之间,并是无那师徒间的缘法。」
杜遨听得眉头紧锁,眼中几欲喷火。
似想到了什么,又复冷笑了一声:
「缘法?你梁文显多年不见,倒是愈发神神鬼鬼了!对了,你可还记得颜熙吗?」
「颜熙?」
「被东海龙君招婿,如今已掌了百万水族兵马的那个颜熙,听说在一群老龙的助力下,他已是辟出了个名叫「舜烈碧云源固」的洞天。」
杜遨道:「如今已是返虚境界,纯阳道果亦是在望,可还记得?」
梁文显颔首。
「三百年前,我才堪堪渡过风灾,初成纯阳,你就令我履丹元大会上的法约,那时我可算尽心尽力了,帮你好一番推算,才算得那个叫颜熙的。」
杜遨冷笑连连:
「可你梁文显因颜熙仅是得了颗九品黄白金丹,就先看轻了一番,后因他的行事不符你的脾性,更是彻底舍了收他为徒的念想。
但可曾想过颜熙竟有今日吗?说是返虚,可离纯阳也不远了!
当年被你弃若敝屣的小修,而今眼见着就要成为我辈中人了,可是世事无常吗?」
「我倒的确未能料到他竟能有那般的大运……是我看走眼了。」
听得杜遨的冷讥。
梁文显神色自若,略一沉吟后,才坦然道:
「不过天数难料,以我一介纯阳之身,又能怎尽知那玄机变化?」
「你先前便已是错看过一个颜熙了,视他如若无物
平白失了一大助力!
而今又自觉陈珩与你无那师徒缘法,岂非是重蹈覆辙吗?」
杜遨苦口婆心劝解道:
「你自己都说了天数难料,焉知那陈珩却不是又一个颜熙?就算比颜熙要差些,成不了纯阳,但好歹也是一颗苗种啊。」
「要不。」
他一摊手,道:「我替你将陈珩召回来,让他痛快拜个师,你带他开开心心回了北极苑,我也归了玄酆山,如何?」
「道友就如此思乡心切?」
「废话!谁乐意陪你在这空耗功夫?」
杜遨破口大骂。
他成了纯阳,好不容易才掌了门中权位,正是要逍遥快活、肆意施为的时候,却被梁文显的一纸法契约束,只能随着他来跑东跑西,好不狼狈。
而玄酆洞十战十败他的贾戎,也在天外的一次斗法中,被陈玉枢隔空出手,几乎活活打死。
如今只能在洞天中苟延残喘,将养活命而已,于玄酆洞内的威信可以算是一落千丈了。
如此大好时机,正该是他杜遨大展拳脚的时候!
放目望去,处处皆是用武之地!
可偏偏就是像个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跑,叫杜遨心头怎能够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