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万岁认可了这一点,对钱财从贪婪不择手段,变得喜欢取之有道,人性自然也增加了。”
陆绎连连点头,他之前却没想过连赚钱这样的事儿,也能让嘉靖的人性发生改变。
陆炳接着道:“萧风亲自领兵与鞑靼人作战,拼死保护京城,让万岁一怒之下,御驾亲征。
这是什么?这是男儿血性,同样也是人性的重要部分。一个不知耻辱的人,能有多少人性呢?
万岁在之前的几年里,因为严党畏战,被鞑靼人予取予求,面对敌人的血性和尊严几乎都磨没了。
是萧风用自己的行动和血性,激发了万岁的血性,也让他的人性变得更加完整了。”
陆绎仔细想想,确实在萧风之前,嘉靖对大明军事的信心已经越来越弱了,所以才会让仇鸾那样的家伙受宠,曾铣那样的猛将蒙冤被杀。
可自从御驾亲征之后,嘉靖明显就对打仗有了信心,屁股开始挪向了主战派的一方。
后来大明能打下那么大的疆土,成了如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除了萧风确实给力之外,和嘉靖的支持也是分不开的。
陆炳又说道:“萧风断过多少案子,又和严世藩、萧芹之间发生过多少缠斗,身陷过多少险境。
可他从来都是拿证据和律法说话。他再苦再难也没有用过暗杀、强权这些更简单容易的方法。
所以最后他为夏言翻案时,万岁才不得不同意。因为万岁也受他影响,认可凡事要有所凭据。
若是放在十年前,谁敢提夏言的事儿,万岁才不会跟你论什么理,直接就把你下诏狱了!”
陆绎点头称是,不过心里暗想,讲理也得分谁讲,如果不是萧风去讲,只怕也难是这个结果。
陆炳又说道:“萧风以入世道为引子,强调入世修行当知人间烟火,重视亲情、友情、男女之情。
每次见到万岁,他都会滔滔不绝地说他家的仆从琐事,说他家的女子趣事,说他朋友们的交往之事。
这些事儿看似繁琐,却让万岁对自己的冷清孤单越来越觉得难受,渴望和人交流。
而日积月累之下,万岁不但对儿子和嫔妃感情越来越深,对我和黄锦甚至严嵩也越来越友情深厚。
这就是人性,万岁越来越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了,而不仅仅是九五至尊位子上的那块玉玺。
也正因如此,我今天才敢放手一搏,用朋友之义,兄弟之情来为自己辩解。
只有现在的万岁,才能理解我不出卖萧万年的苦衷,也只有今天的万岁,才能饶过我这一次。”
陆绎给父亲倒了杯水:“父亲,把药吃了吧。既然万岁已经放过此事,父亲也就不必担心了。”
陆炳苦笑道:“孩子,我这次就算病好了,也得准备告老了,你做好准备,要顶上去。
严绍庭,他身上本就有世袭的锦衣卫身份,过些日子,把他也送进去吧,你好好带着他。”
陆绎一惊:“父亲,既然万岁依旧信任你,父亲又不老迈,何以就萌生退意呢?”
陆炳看着窗外的杨柳在夏日的风中飘荡,听着树上的蝉声鸣叫,轻轻叹了口气。
“萧风在时,一切都好,我也还有心气儿。可萧风要去打日本了。
可有萧芹在,萧风这次远征,未必能回来啊。我也累了,以后陆家要靠你了。”
陆绎诧异地看着父亲,不知道父亲这个推测从何而来,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而此时,萧风一行三人也回到了萧府。下车时,兰道行是被萧风背进房间的。
看着兰娘担心的样子,萧风安慰了她两句,让她到厨房去拿老母鸡汤来给兰道行喝。
等兰娘和常安都离开后,萧风坐下来,抚摸着兰道行冰凉的额头,轻声说道。
“今天你说的话,和我教给你的不完全一样。看来,咱们是弄假成真了吗?”
兰道行吃力地点点头:“师爷,你让陈洪反复纠正,帮我模仿张太后的声音和表情,我自问练得不错。
你让我说的话,我也都背得烂熟于心了。自问消除万岁和老拐的疑心,化解他们的仇恨,应该可行。
你也知道,我之前在各地扶乩请仙,只用过纸笔之法,这种请仙上身从未成功过。
可从我坐到法坛上开始,那道符一烧,我就觉得心慌之极,然后我就觉得控制不住身体了。
当我开口说话时,就已经不是我在说了。我能听见,也能看见,可那些话,就不是我想说的了。”
萧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是天意吧。我的很多疑惑,也在这次得到了印证。
兰道行,经过这次扶乩请仙,万岁已经彻底信任你了。今后我若不在了,你要帮我看着万岁。
我好不容易把万岁变成一个正常人,一个还算不错的人,决不能让别人再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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