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气得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着萧芹,如果不是实在打不过,可能早就扑上去了。
正在此时,小春子进宫了,他既没看嘉靖,也不看陆炳,只是冲萧芹一拱手。
“王爷,咱们动手晚了。张天赐那厮十分狡猾,早在京城戒严之前,就已经全家都逃走了。
不但他们逃了,听说后来偷偷摸摸的,连安青月的儿子,王迎香的儿子,和刘鹏,也一起带走了。”
萧芹大怒,拍案而起,坚固的桌子一下被拍得粉碎,满屋乱飞。
“怎么会?他们怎么走的?还有,这么多天,都没人发现吗?”
小春子面无表情:“京城所需的米粮蔬菜,日常杂物,大多是张天赐的生意,他的人和车进出京城一天十多趟。
后来京城戒严了,但这些必须之物也不能不让进。如今张天赐家里都是些伙计仆从。
想来他们是用鱼目混珠之法,把家人打扮成了伙计仆从,跟随车队货物混出去的。
关键是,咱们之间只是盯着官员,张天赐不过一个商人而已,没人去注意过他。”
萧芹的目光缓缓转向陆炳:“刘鹏,是刘彤的儿子,锦衣卫抓捕家眷时,他儿子不在了,为何不报?”
陆炳淡然道:“任何官员家,谁在京城之外没有三亲六故,谁家没有走亲戚的时候?
王爷让我去抓捕官员家眷,能抓的我都抓了,不在家的,难道我还能追到外地去抓吗?
我以为王爷原本只是想吓唬他们,少一两个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要麻烦王爷吗?”
萧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一拳打死陆炳的冲动。他深知陆炳在锦衣卫中的威信,不亚于嘉靖。
小春子说过,他暂时还掌控不了锦衣卫,大典在即,萧芹不愿意节外生枝,只要陆炳不死扛就行。
“也罢,小春子,今天晚上你到诏狱去监刑,多带点人手。若是陆炳敢徇私,就把诏狱里的人都带到东厂去!”
天色阴沉,刘彤被锦衣卫的人带着,失魂落魄地走进了诏狱里,等着他的,是陆炳和小春子,还有老常。
老常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脸上,此时像块木板一样,手轻轻地在自己的宝贝箱子上抚摸着,手指灵巧而有力。
刘夫人被绑在了柱子上,容颜惨淡,神情却十分镇定。刘彤两腿一软,连滚带爬地冲到夫人脚下。
“夫人,夫人,你……你们要干什么!陆炳,你这个混蛋,你要干什么呀!”
陆炳没出声,小春子淡淡地说道:“刘大人,建王希望你能与百官一起写劝进奏折。
否则,夫人只怕会受凌迟之苦。依我之见,几个字的事儿,劝进就劝进吧,又不是你一个人。”
刘彤摸着眼泪鼻涕,抬头看着夫人,忽然哭道:“我当初就说不该让雪儿嫁给萧风的。
你们都不听,都骂我,如果我当初再坚决一点,再勇敢一点,也许夫人你就不用这样了。
或者我像萧风那么厉害也就行了,萧风在时,哪轮到萧芹嚣张过!
说到底,都怨我没本事,你平时骂得对,是我没本事,连累了夫人……”
刘夫人看着丈夫,忽然笑了:“老爷,别这样。平时我骂你,都是跟你开玩笑的。
其实你很厉害的。当初你还是个秀才的时候,我就不顾家人反对,非要嫁给你不可。
因为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好男人,有本事,有福气。跟着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我跟着你这些年,从没收过委屈,从没吃过苦,受过罪,哪个女人有我享福?
我今天能受这个罪,说明我老爷是男子汉大丈夫。那些被领回家去的女人,他们的男人是啥呢?
老爷,你站起来。当初咱们没怕严世藩,现在就会怕萧芹了?小雪和鹏儿都走了,咱俩有啥可怕的?”
刘彤嚎啕大哭,抱着夫人的腿,死死地不放开。一个东厂的番子小心提醒小春子。
“春公公,时间差不多了,建王那边,还等着你的回信儿呢。”
小春子叹了口气:“既然刘大人冥顽不灵,咱们也爱莫能助。陆大人,你是不是该动手了?”
陆炳看了小春子一眼,又看了看围满了诏狱的禁军,冲老常挥了挥手。
老常打开自己的宝贝箱子,从箱子里把自己的宝贝一样样地摆出来,摆在箱子上面。
各种奇形怪状的刑具闪着寒光,一瞬间,诏狱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如同寒冰地狱一样。
刘彤尖叫起来,站起来挡在夫人身前,声音都变调了。
“你们这帮畜生,等我女婿回来,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老常抓起那把薄如蝉翼的小刀,一下站了起来,陆炳爆喝一声:“动手!”
寒光闪动,陆炳的绣春刀出鞘,对着小春子迎面砍下,左手抬起,一支袖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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