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好 066 还是先别出发了(求双倍月票)(1/3)

少女脸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止血后上了药,依旧十分醒目。

但姚冉看起来并不在意这道伤口的存在,便也未有遮掩之举。

她此时一双眼睛看着常岁宁,等着对方的回答。

常岁宁点了头。

二人去了一旁的茶室内。

常岁宁入得茶室即在蒲团上盘腿坐下,喜儿提了壶茶水进来,斟满两盏, 便福身退了出去。

“姚娘子也坐吧。”常岁宁抬手示意自己对面的位置。

姚冉下意识地看着常岁宁。

少女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裙,脸上的诸多擦伤涂着淡褐色的药膏,一张娇艳的脸显得颇斑驳,但一举一动却透出叫人无法忽视的利落乃至……

乃至有压人一等之感。

但这与她母亲裴氏那种使人压抑的高高在上又全然不同。

她母亲的所谓高贵像是一件光鲜的外衣,已经黏连进了皮肉里,永远脱不下来,且内里早已血肉模糊腐烂, 总叫人畏惧窒息,只想要远离。

而面前这个少女身上的气势, 却是截然不同的浑然天成,莫名就叫人发自内心地不敢轻视。

姚冉一时有些出神。

直到视线中见那少女眉心微动,似在提醒她。

姚冉忽地回神,这才低声道:“我是来同常娘子赔罪的,实无颜面坐下与常娘子说话。”

常岁宁未有多言。

姚冉已低下头,往下说道:“此前……我便已知晓母亲起了恶念,或会对常娘子不利……但我却未曾及时阻止或提醒常娘子,害得常娘子险些丧命……此中之懦弱自私, 实在不堪至极,实乃大错特错。”

片刻后, 常岁宁道:“是错了。”

很多时候, 不作声便是帮凶。

她固然可以想象得到姚冉的挣扎煎熬,以及没有及时说出口的原因——

但阿鲤已经没了。

此时她代替阿鲤坐在此处, 便不能够拿“人之常情,亦可理解”去对姚冉表示原谅甚至是安慰。

没人可以代替阿鲤原谅任何人。

姚冉眼睫一颤, 袖中手指收紧:“是, 错了就是错了……我未曾想过寻求谅解。”

常岁宁的视线落在少女脸上那注定无法消除干净的伤痕之上:“那姚娘子今日所为,只是为了弥补心中亏欠吗?”

姚冉沉默片刻后,微微摇头:“或许更多的是想求得一个解脱吧……我心中煎熬多时,今日深知若再不站出来,便永远没机会站出来了。”

她说着,终于有了勇气看向常岁宁,略有些自嘲:“今日结果已定,我站出来与否,都不会改变什么,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给自己寻求一份自欺欺人的救赎罢了,故而常娘子也不必放在心上。”

“既然做了,便不算自欺欺人。”常岁宁与她对视着,平静道:“我与姚娘子无法和解,你亦不必执着于同我和解,你只需去寻求与自己和解之法即可。”

这个女孩子,心里真正过不去的是自己那一关。

此刻对上那双眼睛,姚冉只觉内心最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击中,一时不禁怔住。

好一会儿,她才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多谢常娘子明言。”

常岁宁便未再说话, 垂眸去喝茶。

茶室内一时静谧, 姚冉手指收紧又松开,如此反复数次后, 试探着开了口:“常娘子……愿意回家吗?”

常岁宁放下茶盏,看向她:“我已在家中了。”

姚冉怔怔看着那少女。

常岁宁:“我与姚廷尉,与贵府,并无干系。”

少女说话声不重,却清晰笃定。

姚冉愣住。

竟然……不是吗?

她嘴角微抿,露出一丝怅然讽刺的笑:“原来母亲的心魔……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本不存在的迷障而已。”

母亲何其可悲。

常娘子又何其无辜。

常岁宁不置可否。

她无意与姚冉讨论裴氏的心魔迷障,在她看来,与阿鲤的性命相比,作恶者的心境没有拿来讨论的必要。

作恶者只需去承担恶果接受惩罚即可。

至于裴氏的心魔迷障,净业庵内自会有人帮她“剔除化解”。

姚冉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常岁宁面前提起母亲,而她似也没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话了——

“如此便不打搅常娘子养伤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