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好 076 早知他来,我便不来了(2/3)

常阔看过去,啐了一口:“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谁稀罕要她的东西?拿走!”

女子无奈将东西收回去。

常阔:“?”

还真拿走是吧!

“走走走,告诉她,以后别再为这屁大点事来烦我了!”他不耐烦地开始赶人,转过身嘴里头骂道:“……还真是闲出屁来了!一回回跟诈尸似得!给她三分颜色,就跟我没完没了!”

女子揉了揉备受煎熬的耳朵,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而可以预见的是,同样的煎熬,待她将这些话告诉主人之后,免不得还得再经受一遍。

本要原路离开的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脚下一顿,换了条路走。

园中,烧纸钱烧到麻木的常岁宁打了个呵欠。

呵欠是会传染的,常岁安也跟着打了个,眼泪都出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逐渐将头低了下去。

常岁宁察觉到不对,抬眼看向他,不由一愣:“阿兄怎哭了?”

“我也想我阿娘了……”少年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哽咽。

他本只是打个呵欠的,可这眼睛揉着揉着,就突然来感觉了。

“我都不知道我阿娘长什么模样。”少年拿手背蹭了下眼泪。

常岁宁不禁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

说来她也不知常岁安的阿娘生得什么模样,常阔乃草莽出身,三十多岁了一直独身一人,直到有一回,忽然抱了个还在吃奶的娃娃回来,说是他儿子。

儿子有了,那媳妇呢?

一问,才知媳妇难产死了。

据他说,媳妇是他家中早早给他定下的,他本都忘了这茬儿了,上次回乡时才知对方一直在等着他,于是他便顺便磕头成了个亲,然后就忙着打仗去了。

再回乡时,正准备将人接去京城,才知人没了,只留下个孩儿。

说着,一手抱娃,一手掏出了个亡妻牌位出来。

看着那突然出现的牌位,当时大家都沉默了。

千言万语只能由无绝化作一句——弟妹命苦哇。

常阔为亡妻大办了一场丧事。

于是,大家还没来得及喝喜酒,便直接坐下吃丧席了。

此事悲情之余,又透着一丝仓促与离谱,但逝者为大,便都默契地不多做打听。

至于孩子是不是老常的,大家则从来没有过丝毫怀疑,一是出于尊重,二是基于事实——父子俩恍若一头大水牛抱着只小牛犊,说不是亲生的都没人信。

“而且阿娘从不来我梦里的……”常岁安有些委屈:“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会有人不喜欢阿兄呢。”常岁宁想了想,问:“阿兄有没有做过那种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梦?”

常岁安眼中含泪,朝她点点头。

“那便是思念我们的人偷偷来梦里看过我们了。”常岁宁不紧不慢地拿火锏翻动着纸钱,认真道:“但又怕我们太沉溺梦中事,醒来后会难过,于是临走前便让我们全忘干净了。”

“那如此说来……阿娘日日都来看我了!”常岁安眼中忽然有了神采:“我几乎每日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

常岁宁:“……”那睡得还挺沉的。

“说来就要清明了,也该去阿娘坟前祭扫了。”常岁安心情好多了,随口问:“宁宁,你要不要一同去?”

常岁宁点了下头:“好啊。”

“那咱们明日去……”常岁安说着,顿了一下:“明日不行,明日家中有客至呢。”

常岁宁看向他:“有客?”

“是崔大都督。”常岁安道:“此前在大云寺,不是邀了崔大都督回京后来家中吃酒的么,昨日阿爹又叫人送了帖子去玄策府,崔大都督叫人回了话,明日登门——”

常岁宁了然点头。

是在寺中崔璟帮了她那次,常阔说回京后要摆酒道谢。

二人本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又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同袍,也就是崔璟性子冷清了些,不喜与人往来,不然便是隔三差五聚在一处吃酒也是正常的。

而既对方好不容易登门,这宴又是因相助她之事而摆下的,纵是出于礼数,她和常岁安自也是不宜选在此时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