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京师外的动乱还是影响到了京师,百姓们这几年经历的战乱太多了,一点风吹草动便让他们犹如惊弓之鸟,不敢再出城走动。
这倒也是好事,正值紧要关头,减少不必要的人员流动更有利于控制局面。
绕是如此,京中的戒严程度也一再增加。
而大多官员所不知道的是,各城门处戒严的更有来自各处的消息,它们被一层层反复筛选过,才被准许流传开来。
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长久之下难以保证,但维持到登基大典完成即足矣。
城内是严密巡逻的禁军,城门处层层把守,城门之外亦有禁军巡视,再往外,是李隐用来“平乱”的大军,如此一重又一重的紧密部署,令整座京畿俨然已如铁桶一般,连一只飞鸟也很难脱离掌控。
京中各处戒备,紧绷,忙碌,一切却又井然有序。
李氏宗室人员大多早早便已抵京,他们是昔日在圣册帝对宗室的屠戮之下的幸存者,李隐登基为帝,于他们而言是一种真正的拨乱反正。
这些年来他们大多数人早已没了实权,如今江山重归李姓,他们都期待着重新掌权,大多心绪昂扬勃发,数着登基大典到来的日子。
到今日为止,距大典仅余三日了。
数到此处,便有人私下议论,那位在宗室中一直握有实权,例外般存在的宣安大长公主李容,至今还未抵京。
李容早在一月前便已动身。
半月前,李隐亲自下令遣了一支禁军出京,前去相迎这位久违的皇姊。
此一日,那支禁军返回京中,只带回了宣安大长公主的几句话。
她自称路途颠簸之下患病难行,所感风寒极易染人,思来想去,为免冲撞了登基大典,遂选择暂避京外养病,待大典完成之后,她会即刻入京,亲自向新帝请罪。
李隐听罢,并无怪罪之言,差遣医士前去,并出言宽慰皇姊,让她安心养病。此外,虑及京师以南动乱频发,正陷入兵乱之中,遂派遣禁军五百余,前去保证皇姊的安危。
当日,医士与禁军便离京而去。
对此,李隐心中已有分辨——看来他这位皇姊,已经知晓李岁宁归来的消息了。
他的消息封锁目下只能控制在京畿之内,对于从淮南道方向赶来的李容,却是无用的。
李容曾在太原亲口证实过李岁宁的皇女身份,而据他暗中探查,李容与常阔似乎“关系匪浅”……
此刻李容借口患病不肯入京,摆明了是要观望胜负,或者说……已经准备重新倒向李岁宁了。
他这位皇姊到底不是蠢人,该知道单凭她当初在太原力助李岁宁之举,便很难再得到他的优待,如此之下,继续选择活着回来的李岁宁,才是她最好的出路。
如此也好。
李容若入京,反而要费心提防她另有所图。
此刻将未知的麻烦悉数阻隔于京师之外,只待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再一一妥善处理,才是最好的局面。
当然,最好的结果当是在京师外平乱的大军将不该回来的那个人一举除去……
什么功勋奇伟的皇太女,且不说他从不曾承认她的李氏身份……而谁又能真正作证她不曾死在北境?纵有可作证者,皆为乱党尔,务当诛尽。
成为了天子,便掌控了真相。
可惜直觉告诉他,她既回来了,便不会那么容易死去。
既如此,他这个天子,便慢慢杀她。
李隐尚有雅兴于窗前独坐,与己对弈。
由他一人之手促成的棋局之上,厮杀正炽。
殿外,被雨水洗过的春意中愈见浓绿。
接下来数日皆是晴日,大典前夕,钦天监官员夜观天象,皆安下心来。
明日三月初三,是个可以预见的晴好吉日。
万事俱备,动荡多舛的大盛江山即将迎来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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